她按下心头的恨意,冷声道:“红袖,天亮我就会离开,我不会破坏你与楼樾的婚事,而那玉牌——若是你不想让楼樾想起重新的事,不想让他识破你的谎言,你就将玉牌还给我,让我将它带离胡狄,不要让它出现在楼樾面前。”
闻言一怔,红袖细细思索了着的苏流萤的话,不由心里一颤——
是啊,这玉牌是楼樾送与苏流萤的定情信物,万一他看到玉牌想起重前的事来,自己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可是,转念红袖想到修罗对她说的话,想到这两块玉牌是证明楼樾惟一身份的证据,若是没有它们,楼樾如何在胡狄立足?更有甚者,他还会丢掉性命……
然而,就在红袖左右为难之际,客栈的屋梁上却是跳下一道黑色的身影,下一刻,一把弯刀都是架在了红袖的脖子上。
“臭婆娘,让你手下的人放了她,不然我杀了你!”
挟持红袖的人穿一身黑色夜行服,身量纤细欣长,开口说话的声音明显是女声。
突然的变故,不单红袖与一屋的下人惊吓住,就连苏流萤都怔愣住了。
黑衣女子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看不清样子。
可看着她英气的眉毛和熟悉的声音,苏流萤全身一震,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惊诧得说不出来话来。
黑衣女子将手中雪亮的弯刀架在红袖的脖子上,回头看到苏流萤惊诧的样子,知道她是认出了自己,英气的长眉微微一挑,眼眶微红,硬声道:“小姐别怕,若这恶婆娘不放你,我一定杀了她!”
说罢,她将手中的弯刀往前一送,紧紧的逼近吓得全身发抖的红袖,咬牙狠声道:“快放了我家小姐,还有院子里的那个小丫头。”
红袖原以为今日苏流萤一定是死定了,没想到竟是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冒出一个神秘的黑衣女子来救好她。
“你们……你们快放了她们……”
红袖害怕的哆嗦开口,那怕心里再不甘,也是让手下的人松开了苏流萤。
见到苏流萤恢复自由,那黑衣女子又对红袖命令道:“打开门,放我们走!”
红袖被挟,她手下的人那里敢不依,只得依言打开门放她们走,黑衣女子让苏流萤走在前面,自己押着红袖归跟在后面。
来到下面的院子里,苏流萤果然见到了同样被抓起来的小暖,立刻拉过她跟在黑衣女子身边往客栈外撤走。
客栈门口围满了红袖带来的人,一见她被挟持,顿时都纷纷拔刀对着苏流萤她们,将客栈门口拦住。
黑衣女子冷冷一笑道:“臭婆娘,让他们让开。”
红袖白着脸颤抖着让门口的侍卫让道。
黑衣女了一直将红袖押到了马车旁,让苏流萤与小暖先上车。自己拽着红袖一起上了马车。
红袖白着脸尖叫道:“你们都安全了,为何还不放了我?”
黑衣女子冷冷道:“出城之前,本姑娘的弯刀会一直架在你的脖子上,你若是敢耍花样,我一刀下去,割断你的脖子!”
小暖驾了马车往城门口飞驰而去,而后面,紧跟着追兵。
马车内,红袖一脸惶然的坐着,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不小心碰到了脖子上的利刃。
苏流萤听着后面传来的马蹄声,面容一片沉静肃穆,对红袖冷声道:“将玉牌还给我!”
眼看离城门越来越近,红袖心里又气又恨又怕,若是玉牌还给苏流萤,一出城门,她们就逃之夭夭了,以后,她却是再没有机会再从她手中拿回玉牌了。
所以,听了苏流萤的话,她非但没有拿出玉牌,而是将它攥得更紧,咬牙冷笑道:“苏流萤,你既然都要离开胡狄、与楼樾一刀两断,为何还要霸占着他的东西?这玉牌,本就是胡狄的东西,你一个大庸的公主要她有何用?”
闻言,坐在她身边的黑衣姑娘眸光惊诧的看向苏流萤,眸光不觉冷了下来。
与她眸光在空中想撞,苏流萤神情也现出一片尬色与慌乱。
但看着将近的城门,苏流萤却暂时顾及不得黑衣姑娘的想法,更顾不得矜持,直接上前,掰开红袖的手,将她死攥着的玉牌抠了出来。
若是从前,她不但不会留下玉牌,更会在先前见到楼樾时,亲手将玉牌还给他,但在知道胡狄对大庸的威胁后,她却顾不得这些,执意将玉牌夺下——
玉牌是胡狄王给安王妃留下的,而萧墨为了它们千里迢迢的从胡狄来到大庸找回,所以苏流萤不相信它们只是普通的玉牌。
她想,或许,这两块玉牌在以后两国交战时,可以帮到她……
红袖被黑衣姑娘挟持着,身子不敢动弹,所以那怕再不愿意松手,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玉牌被苏流萤再次抢回去,只是瞪着眸子狠狠的瞪着苏流萤。
就在此时,城门到了,黑衣姑娘挟持着红袖站在了车辕上,逼着守城的官兵开门。
官兵看着红袖的身上的穿着,而一路追着而来的宫人也向官兵说明了红袖的身份,所以,官兵一听说被挟持的是明日要与大皇子大婚的侧妃娘娘,却是为难了,连忙派人快马加鞭的进宫禀告。
胡狄纪律严谨,那怕是这样的情况,守城的官兵还是不敢随意放苏流萤一行出门,既然牵扯到侧妃,必须要禀明宫里。
皇都的守城戎兵归太子萧墨掌管,所以,听到禀告匆忙赶来的萧墨,看着挟持着红袖的人竟是苏流萤时,不觉神情一怔。
而骑马跟在他身侧的修罗,见到这般情景,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生怕被萧墨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怂恿红袖做下来的,不由紧张到握缰绳的手都出了汗。
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苏流萤,萧墨不由又想到下午自己避在凤仪宫不见苏流萤的情景来,心里一酸,面上也露出愧疚不安来,下马走近马车几步,抬手让四周围着马车的官兵收起手中的长刀,叹息道:“流萤,你放了红袖,我让你出城!”
见来人是萧墨,苏流萤很意外。
她下了马车依着礼数向萧墨款款行了个平礼,苦涩笑道:“萧太子,本想明日一早悄悄离京,却没想到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得劳驾你出宫……”
萧墨知道她此番赶来胡狄是特意来找楼樾,而如今看着她形单影只的离去,萧墨心里很不是滋味,俊美的面容沉寂下来,眸光冷冷扫过还被黑衣姑娘挟持着红袖,语气冰冷道:“你从来不是多事之人,若不是有人逼你,你不会这样。”
“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胡狄,本太子与你朋友一场,本想在明日之后好好款待你,可没想到世上总有那坏事的恶狼……流苏,之前之事是我萧墨欠下你的,日后,定偿还给你!”
萧墨的神情真挚,轻佻的桃花眼也难得沉静下来。
其实,就如修罗之前对苏流萤说的那般,萧墨帮过苏流萤许多,而且从未问过她要回报,明知道楼樾的玉牌在她身上,也没动心思问她要过。
所以,萧墨这几句话却是苏流萤这几日来胡狄听到的最温暖感动的话了。
但转念想到胡狄王对大庸可怕的野心,想着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连与萧墨之间的朋友情谊都要因为两国开战而断交,心里不由一片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