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先前还以为灵巧是被慈宁宫给收买的,实则是贵妃收买了福顺,通过福顺跟灵巧接头,才能够知道那么多。
若非这次满宫禁足,慎刑司在明,隐卫在暗,彻查才知道,皇帝都以为是太后想要窥探朝政。
“赵谦还交代了些事儿。”皇帝居高临下扫了静嘉一眼,眼神里有怜悯有叹息,“你们选了合心意的帮扶进宫,以孝道逼着朕宠幸锦嫔,为的是得个能属于关尔佳氏的孩子吧?呵呵……若非皇额娘身子不好,耐心些说不准朕就被算计成了。”
静嘉早就跪得膝盖发麻,听见终于到了自个儿的戏份,咬着牙赶紧做出迷茫和震惊的模样。先看看太后,再看看已经摊在若柳身上的容贵妃,最后泪眼朦胧看着皇帝,等他继续开腔。
皇帝叫静嘉这哭得唯美的模样噎得顿了一下,继续冷酷道:“皇额娘如今身子骨为何不好,您心里再清明不过,那秘药生出来的子嗣活不长久,朕不明白,难不成关尔佳氏想着自己为帝?”
静嘉赶忙更迷惘了些,晃晃身子整个人都麻木了,是真麻,尤其是膝盖。
太后脸色发黑,话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沙哑:“不是哀家……”
刘佳嬷嬷泪流满满哭喊:“是老奴的错,老奴心疼锦嫔抢了贵主儿的恩宠……”
“可住嘴吧!”皇帝冷笑,“你们以秘药炮制过的温补之物叫锦嫔服用,即便她小产后依然不曾停止,皇额娘和贵妃敢说不知道?”
静嘉已经哭都哭不出来了,毕竟她不想再掐自己一回,哭得脸怪疼的,她放空眼神做出绝望的模样。
皇帝扭开脸不去看她,这小东西即便是装模作样也叫人心里不好受,他继续道:“隐卫查出,柔妃和锦嫔中的毒乃是慢性毒,到最后会渐渐虚弱,以虚不受补的模样死去,赵谦已经承认是贵妃吩咐,看样子皇额娘想给贵妃个孩子,可贵妃却有心效仿耶拉氏。”
说着皇帝脸上有些自嘲模样:“朕自认比先帝要清明的多,没想到朕的后宫倒是比先帝时还要浑浊不堪。”
容贵妃几乎要尖叫出来,她哭着膝行上前:“不是臣妾!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吩咐赵谦下毒!姑爸爸您说话呀,您知道蕙岚的,我从小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我不会害人的!”
她哭得心碎至极,虽然她早就极力劝自己放下皇上,可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又怎会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彻底放下的。
只在一瞬之间,她过去藏起来的小心思就都被发现了,甚至还有人要陷害她恶毒不堪,这叫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太后张着嘴嗬嗬出声,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听容贵妃尖叫的声音如同一把刀插进脑仁儿里,她胸口猛地一疼,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整个人无力趴在了软塌沿儿上。
刘佳嬷嬷吓得几乎要跟着晕过去:“主子!主子您别吓老奴啊!常久忠你快去请太医!快呀!”
常久忠也顾不得皇帝的威严了,踉跄着爬起来就往外跑。
皇帝并不阻止,这会子还不是太后死的时候。
太后勉强扶着刘佳嬷嬷坐起身来,声音里已经多了几分死意:“是哀家的错,哀家没有管住关尔佳氏。皇帝,即便哀家有再多错,哀家还是把你养大了,你一身的本事和心计都是哀家教你的,哪怕是看在哀家这些年为大清百姓做了诸多善事的份儿上,饶贵妃和关尔佳府一次吧!哀家保证关尔佳氏不该碰的东西都会还回去。”
见皇帝不说话,太后泪流满面看着皇帝:“哀家没几日好活了,是非对错哀家下了地底下,自会亲自向昭贵人和温宪赔罪,就当哀家求你了!”
皇帝很清楚太后这软话里的钉子,这些年太后在天下百姓中的名声是她和关尔佳甚至各地皇商一点点运作起来的。
即便是太后此刻死掉,若是他就此叫关尔佳彻底败落,狗急跳墙之下,他们若做些什么,依然难堵住悠悠之口。
虽然如今北蒙和胡掳都还算老实,到底大清才刚刚休养生息,还不能乱。
他见静嘉没反应,挑眉瞪她一眼,等什么呢?
看太后这唱作俱佳的模样,看得津津有味儿的静嘉蓦地反应过来,哦又轮到她了。
静嘉掐掐半夏的手,软软朝着半夏躺了过去。
“小主!小主!您醒醒——啊!”半夏叫静嘉提醒后,仓惶喊了两声,突然盯着静嘉身后吓得叫了出来。
连刘佳嬷嬷和太后都忍不住去看静嘉,等容贵妃也回过头去,看见静嘉屁股底下慢慢氤氲开来的鲜血,所有人眼前都有些发黑,这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太医很快就叫常久忠喊了过来,今日当值的是程太医。
皇帝看见静嘉血流不止的模样,脸色也变得铁青:“好,很好!皇额娘和贵妃真是好算计!”
太后:“……”
容贵妃:“……”
眼前的黑,晕乎乎变成一团光圈,像极了黑锅的模样。
程太医给静嘉诊过脉后,脸色很难看跪在地上:“回万岁爷,务必尽快叫锦嫔娘娘回去收拾,娘娘怕是……小产了。”
皇帝冷着脸将静嘉抱起来,走之前静静看着太后:“皇额娘的养恩,朕记得,也会还。可关尔佳造的孽,即便是朕不愿意追究,只怕也没办法跟文武百官交代。”
说完皇帝扭身就走,也不管身后刘佳嬷嬷和容贵妃的惊呼声。
太后这一晕就是三日,待得太后醒过来时,容贵妃眼泪都已经淌干了,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关尔佳……”太后虚弱地扭头看着刘佳嬷嬷问。
刘佳嬷嬷摇着头流泪:“万岁爷一力压下所有弹劾的折子,只说您病重,要等您好转些再处置,并且传旨给关尔佳府,由着公爷和二爷上朝分说。”
皇帝这是给自己的孝顺镀金呢,太后疲惫地闭了闭眼,心里的绝望不必多说。她感觉得出来自己要不成了,所以这会子哪怕是眼泪都没力气流,她还有许多事没来得及做。
“你们都出去。”太后费力道,“哀家有话跟……跟贵妃说。”
刘佳嬷嬷和莲心等人都退了出去,容贵妃安静跪在太后床前,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你们都有自己的心思,哀家明白。”太后慢慢抬起胳膊摸了摸容贵妃的脑袋,“哀家不怪你们,过去是哀家没管住你玛法和二叔,关尔佳氏该有如此一劫。”
“姑爸爸……”容贵妃以为已经哭干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好孩子,别哭了……哀家还有好多事情要吩咐你,关尔佳氏以后还要靠你呢。”太后说一阵歇一阵,反倒是叫容贵妃的眼泪流得更厉害。
太后也实在没力气安抚她,只努力道:“接下来哀家说的话,你要死死记在骨子里,不然关尔佳氏就要彻底败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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