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贵妃也这样说。
她不大信得过苏曜,却莫名觉得贵妃可靠。贵妃说他挡得住,听来也并非在诓她。
而若他能挡住朝堂纷争,她就可以安心筹谋自己的事情了。
顾燕时斟酌半晌,沉了口气:“兰月,我去见齐太嫔,你别跟着我了,我很快就回来。”
“好……”兰月应得有些迟疑,看一看她的神色,终是没有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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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里,朝臣们为了圣誉争得不可开交。
早朝硬生生拖到临近晌午才散,苏曜在群臣的恭送声中步出殿门,走向紫宸殿,姿态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这帮腐儒,真没劲。
若不是贵妃不便到宣政殿,他大概立时便会让她来怼她爹。
苏曜心底揶揄着,无奈地咂着嘴。
烦心事太多,要让小母妃陪他用个膳才好。
这思绪刚在脑海中一过,余光却见一道黑影落在紫宸殿门前。苏曜心觉扫兴,面无表情地走上去,打量他两眼:“林城啊,都快午时了。”
林城一听便知他又想嘲笑他白日里穿夜行衣,却没心思说笑:“出事了。”
苏曜眉心一跳,笑意旋即散去。
他迈进殿门:“进来说。”
林城颔首,君臣二人先后入殿,宫人们皆尽退出。苏曜落座,林城一喟:“几日前在旧都抓了三个人,当是有些用的,臣便命他们将人押来京中。为稳妥起见,皆是分开押解。但头一个人一出城门便遭了暗杀;第二个押出来的派了足足两个百户所押送,途经倾山,又在山谷中遭了埋伏,两个百户所只剩了三个人。逃回来的人说,对方足有四五百人,且下手极为阴狠,招招致命。”
苏曜沉息:“还有一个呢?”
“尚在旧都。”林城道,“这是难得的线索,必要严审。但对方势力之大难以摸清,臣也不能为了押此一人,将整个无踪卫都派过去。”
“那就让旧都那边先审。”苏曜淡声,“他们如此不遗余力的灭口,可见这三人着实有用,先撬开他的嘴。”
“诺。”林城一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此番是臣失职了。”
苏曜摇头:“按他们一贯的手段,本不会让你抓到活口,你能抓到已属不易,不必自责。”
林城没有理会这番安抚:“臣想再亲自去趟旧都。”
“不行。”苏曜淡声,下颌微抬,“你若将命搭上,这些事朕还能交给谁办?好好在京中待着。”
林城咬牙,无声地僵持了半晌,只得应下:“臣遵旨。”
语毕他便告退,苏曜倚向椅背,阖上眼睛,恍惚又听到皇长兄在说:“不是真要你报仇,是这样说对你好,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啧。
也不知皇长兄若在天有灵看到他在这样认认真真地报仇,会不会生气啊?
但生气又能怎样。
有本事他下凡来揍他,他倒巴不得。
苏曜咂一咂嘴,自顾自地笑。候立在外的宫人们见林城告退,就入了殿来,张庆生揖道:“陛下,贵妃夫人求见。”
苏曜无声地点了下头,张庆生身边的小宦官忙出去请贵妃进来。
贵妃入殿,福了福,苏曜直言:“听说了?”
“听说了。”贵妃神情冷淡,“倒没想到,姑母也变得和父亲一样笨了,真是近墨者黑。”
苏曜失笑,贵妃又说:“臣妾会即刻放出消息,让京中尽知那日原是臣妾邀静太妃去澹荡楼中小坐,陛下不知情,才先静太妃一步去寻臣妾去了。姑母到得太晚,未曾见到臣妾最先进楼。”
他们是一家人,她这样说,会令家中尴尬,在旁人眼中却会极为可信。
“有劳了。”苏曜颔首,沉了沉,“你若觉得难做,朕也可以……”
“没什么难做的。”贵妃冷笑,“臣妾从前只觉父亲为人愚钝,不宜为官,却没想过他如今连这等草菅人命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这事若不给他个教训,臣妾对不住祖父。”
苏曜淡笑:“那便麻烦你了。”言毕他就起身往外走,经过贵妃身侧,随口告诉她,“朕去见见静母妃,贵妃……”
“陛下别去了。”贵妃黛眉微挑,“静太妃今日去辰景宫,特意嘱咐臣妾转告陛下,无论此事结果如何,这阵子她都该避嫌,不见陛下为好。”
话音未落,苏曜眸光一凛。
贵妃恰好捕捉到这一缕凛色,打量着他,语气中添了点看热闹的味道:“臣妾瞧着,怕不是陛下惹静太妃不高兴了?”
有吗?
苏曜锁眉。
贵妃笑吟吟福身:“臣妾告退。”语毕无片刻停留,就往外退去。
苏曜踌躇了一下,轻哂:“传膳。”又吩咐,“命御膳房备几道牛乳糕点,傍晚送来,朕有用。”
“诺。”张庆生欠身,即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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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太妃太嫔们大多年纪大些,用过午膳多要歇息。这个时辰的寿安宫便格外安静,偶有脚步声匆匆行过,显得格外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