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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给大皇子下慢性的毒药掏空他的身子,若是没被发现,只当是寻常体虚,她也犯不上用后手。可若是被查出来是中毒,那她就会将矛头引向别的地方,栽赃给另一个人。
她的最佳选择就是如今尚未起势的苏皎皎。
皇后在苏皎皎的披香殿内安插了人,一旦事情暴露,便将早就准备好的毒药趁机放在披香殿的范围内。
若是没被发现,宫中□□,如次大的罪名,不论如何,她都会自然而然地成了替罪羊,百口莫辩。
可若是苏皎皎机警,察觉到了异样抓住了凶手,那么内奸浅夏便会选择自戕来保全皇后。
这个时候,唯一的疏漏便是浅夏事情暴露后留下的毒药。
皇后之所以反而笑了起来,便是因为,这毒药根本就不是害大皇子中毒的毒药,一定是另一种。
不论浅夏成事与否,大皇子的毒都不可能会解。
而且苏皎皎一口咬定她是被人栽赃一事也会随之宣布告破。
连毒药都并非同一种,又怎么称得上是栽赃呢?
皇后既然能算到这一步,想必如今进了受训处的浅夏,不出多久就会命丧于此。
好不容易打开的一个缺口,就又成了一局死棋。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苏皎皎恍然生出一种被抽干力气的后怕来,脊背一阵阵地冒冷汗,银丝炭盆烧得再旺也不能给她一丝暖意。
犹如在悬崖便行走,一不留神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她如今倒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警惕,她不过是一个今年才得宠的嫔位,竟也能让皇后如此重视,环环相扣,做这一局来害她。
不多时,御前的人带着几个太医从外面赶来,朝着陛下拂袖行礼。
苏皎皎自知太医检验也无用,心里的想要得知真相的那股劲儿已经在无形之中被击溃了□□分,反而更激起了她想要杀皇后的念头。
从前皇后利用她,制衡她,甚至指使林太医偷偷在她的药方中下毒,都不曾让她有过这么强烈的杀机。
可今日大皇子中毒一事实在是让她太过震撼,那种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忌惮几乎在疯狂地叫嚣,杀了皇后,以绝后患。
皇后此人太可怕,心机又太过深沉。
她今日是对大皇子下手,明日就是王淑妃和宓贤妃,假以时日,也一定会害到她的头上。
后宫中宫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她的眼线遍布各地,就像无数双窥探着她的眼睛,静静等待着时机,给苏皎皎必死的一击。
这样的一个可怕的女人挡在苏皎皎的前面,她只会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下。
苏皎皎攥着帕子的手攥的越发紧了,她甚至没有发觉,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在几位太医联合研究黑色药丸的时候,皇后淡淡看着苏皎皎,冷不丁问着:“珍嫔是很冷吗?本宫怎么瞧着你似乎身子有些不适。”
皇后自始至终都站在沈淮的身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陛下身边的苏皎皎,神色晦暗不清:“殿门开着,冷风又一直往屋子里刮,珍嫔身子弱,若是着了寒气,可就不划算了。”
苏皎皎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姿态却坐的笔直,仰头看向皇后的时候,眼中已然只剩下平静:“妾不过担心太医检验的结果罢了,毕竟大皇子年幼,妾喜欢这个孩子,当初又救过他一命,自然希望他能够解了毒好好长大。”
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倒是娘娘心细如发,如此要紧的时候都能分出心神来关注妾,倒像是一点都不关心毒药一事似的,妾多谢娘娘关心。”
皇后没有再同苏皎皎对话,只是极浅地勾了下唇角,转头看向了太医那边,神色很快便转化为了担忧。
太医署最博学的钱太医上前一步,神色犹豫了一瞬,躬身说道:“启禀陛下,此药丸并非是毒药,却也有轻微的毒性。这药丸古籍上名为媚春,乃是……男女床榻上所用的催情药。”
沈淮顿时眉头一皱。
钱太医继续说着:“书上说,媚春丸状时无味,只能焚烧使用。烧之有异香,形同调配的花香,女子闻之无毒无害,却会损伤男子的身子,久用之身子亏空……再不能人道。”
苏皎皎瞳孔猛地一缩,看向皇后的瞬间,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她只猜出是别的毒药,却不曾想到,还有药比毒药更为狠辣!
立刻转头看向陛下,苏皎皎满脸不可置信:“皎皎侍寝多在太极殿,且多是临时……皎皎绝无使用这害人之物的可能,陛下亦是心知肚明。”
说罢,她含泪说着:“方才浅夏还口口声声说是谋害皎皎用的,谁知转头便成了媚春,恐怕连浅夏自己都不知道,幕后指使她的人究竟给了她什么东西!”
“这一环扣一环,都是给皎皎下的死局……”苏皎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陛下,皎皎求您彻查,还皎皎清白,将幕后之人绳之以法。”
沈淮沉默半晌,冷说道:“起来吧。”
一旁的蔡山忙上前
', ' ')('说着:“话虽如此,这腌臜东西却是伤身的,快,去给陛下把脉,以防万一!”
钱太医连连应声,立刻用药箱中拿出诊巾来给陛下请脉,待细细查看过后,才松了一口气,忙说着:“启禀陛下,您脉象平稳强健,并无异常,并无中过媚春。”
见龙体无碍,蔡山也放了心,他看着陛下,斟酌着说了两句公道话:“陛下无碍,这药丸又如此完整,奴才愚见,越发显得是有人蓄意陷害珍嫔小主。珍嫔主子宠眷优渥,又如何用得上如此卑劣的手段来狐媚陛下。”
局势扑朔迷离,沈淮自知苏皎皎无辜,但此时大皇子中毒一事还在调查中,结果不明,他也不好明着袒护苏皎皎。
他不过多宠爱苏皎皎一些,已经惹得有人做这样的死局陷害她,若是再袒护,总怕给她带来更多的杀身之祸。
沈淮登基三年,从未对哪个女子真的上心过,后宫诸事不论大小,也统统都交给皇后处理。
对从前的沈淮而言,后宫妃嫔不过是他处理政务之外唾手可得的消遣,必要时需要用来赏罚平衡,巩固前朝罢了。
他没精力去管女人之间的事,也懒得管。
可这些龌龊事愈演愈烈,如今阴谋诡计不仅耍到了大皇子身上,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要置苏皎皎于死地。
若查出真凶,他决不轻饶!
披香殿的门被一阵剧烈的冷风吹得吱呀作响,这时,从门外飞快走进来一名带刀侍卫,进到内殿,单膝跪在了沈淮脚下,咬牙道:“启禀陛下,微臣有罪,带浅夏去受训处的路上,她咬舌自尽了!”
作者有话说:
反转反转再反转,皇后这人,我看了都害怕。
第62章 藏玄机
“莲妃娘娘的暖玉枕。”
听到这话, 苏皎皎藏在披风下的手情不自禁地抠紧,指尖用力到褪了血色发白。
她竭力保持着冷静,看向侍卫惊惶自责的模样却没有感到意外, 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浅夏会死跟她刚才猜想的一般无二,她只是有些惊讶, 死得竟然会这么早,甚至还没有撑到受训处。
唯一的线索断了, 沈淮的心头顿时升起一阵怒火,厉声斥责道:“废物!”
“把他们拖下去, 杖十五!”
面对陛下的怒火,皇后就显得冷静多了。
她瞧了眼天色, 温声规劝:“陛下, 臣妾有一言。”
沈淮正值暴怒,闻言,刮了眼皇后,强压了怒火, 声沉:“说。”
她福了福身, 嗓音温和,十分善解人意地说着:“今日本是珍嫔的生辰, 却遭人陷害, 平白受了惊吓,臣妾也觉得痛心。可谋害大皇子一人的幕后黑手尚未查明, 今日天色已晚, 陛下也得仔细身子才是。”
“事已至此, 唯有让殿前司的人加紧排查以找出凶手。陛下事务繁忙, 明日又有早朝, 陛下还是早些休息吧。”
此时夜已经深了, 浅夏已死,披香殿这边的事无异于一桩无头悬案,苏皎皎便是再清楚这事是皇后所做,却也没有证据。
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泰然自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皇后企图栽赃嫁祸给苏皎皎的计划最终被她识破,未能得逞,眼下的危机暂时被她躲了过去。
但今日大皇子的事只是个开头,往后的路,会更加难走。
沈淮未作声之时,蔡山转头看了眼天色,也开了口:“陛下,皇后娘娘言之有理,如今天色已晚,说不定等明日一早,便有结果了。”
苏皎皎垂下眉睫,颤声说:“陛下珍重龙体,皎皎有鱼滢陪着,无碍的。”
众人此时统一口径,沈淮的怒火也稍稍平息了些。
毒害大皇子的幕后之人尚未查出,又有珍嫔被蓄意陷害,桩桩件件,叫人头疼。
半晌,沈淮说着:“玉堂宫加派人手,搜宫三遍,不允许一丝遗漏。”
闻言,蔡山又说着:“陛下,大皇子的衣食住行都已被人接手调查了,唯有国子监那处牵连甚广,您看是搜查,还是只调查大皇子的座位?”
国子监是皇室乃至高官子女的读书上学之处,除了皇子公主,还有郡主、县主、世子之流,每日来往的人也不算少。
如今大皇子的事还未有着落,若是公然大肆搜查国子监,恐前朝动荡,议论纷纷。
沈淮沉吟片刻,说着:“派人去将大皇子平时所接触之物全都挪走,不得遗漏,一并交给殿前司的人处理。”
听到国子监的名号,皇后不自觉地垂眸。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微变,露出了一瞬的紧张,随即便恢复了自然。
吩咐完后,沈淮才站起身子。
蔡山快步上前为他上披风,他方回头看着苏皎皎说着:“你今日受惊了,今晚好好歇着。”
说罢,沈淮又看向皇后,淡声道:“临近年关本就事忙,宫中又出了这样的祸事,近日中宫的请安都免了,直到大皇子中毒一事
', ' ')('解决为止。后宫事宜,你多费心操持好,朕不希望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皇后福身说着:“臣妾遵命,恭送陛下。”
皇帝的御驾很快从披香殿遣散完毕,殿内只剩下苏皎皎和皇后的人。
有短暂的寂静。
须臾,皇后眼尖觑见了方才被苏皎皎拿出来,搁在一侧小圆凳上十分不显眼的玉枕,知道她是对玉枕也起了疑心,意味不明地勾唇淡笑:“本宫送你的暖玉枕用着如何?”
苏皎皎掀眸看向皇后,神色冷静得可怕:“皇后娘娘赏赐的,那必然是千挑万选,不会选些没用的给妾身,何况暖玉金贵,妾不敢说不好。”
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榻上的苏皎皎,皇后倏地轻笑了声。
入宫三年,一年盛宠。
皇后见惯了苏皎皎柔弱乖顺的模样,倒是头一次见她如此冰冷平静的眼神。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从苏皎皎使计杀了落落陷害给敏婕妤,被她觉察出苏皎皎想要自己配合她计谋的时候,皇后就会这个表面柔弱可欺,实则冰雪聪明的苏皎皎起了戒心。
此后明里暗里观察她多次,又数次确信了她心中的猜测。
她曾经让人调查过苏皎皎,这才知道苏皎皎为何会十二那年便入了宫。
苏皎皎,苏敞之女,便是在长安,她都是数一数二的身份贵重。苏敞是户部尚书,深得陛下器重,若非是因为在苏皎皎年幼时便丧母,苏敞又迎娶了续弦,这样的一个高门嫡女又岂会在十二左右就被送进宫中。
想必,她在苏府的时候,日子过的就十分艰难。
这样的女子,自小便最擅长忍辱负重、曲意逢迎,因此她刚入宫时才会在未及笄的情况下韬光养晦,任由江庶人那个蠢材欺负。
若非是她早就计算好了日子,又怎么会在她及笄后不久的春天就突然巴上了当初的宓妃,一举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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