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打得知护国公主的死讯就一直无法开怀, 哪怕她和淑太贵妃一起劝说几日,也毫无用处。
护国公主以身殉国,堪为忠烈, 只太后从小把她养大,一时无法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付巧言抿抿嘴唇,还是觉得心里难过得紧。
自己养过孩子,才知道那一把心酸滋味。
就在这时, 朱雀大街尽头隐隐能看到明黄的军旗,军鼓雷雷,鼓动着每个人的心房。
时隔三月未见,付巧言实在很思念荣锦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老话说的不假,自从宫里出了那样的事,她就总觉得心浮着,沉不下来。
只要他归来,陪伴在身边,冷冰冰的长信宫才能再度变成家。
付巧言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她紧紧盯着前方,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仿佛过了许久,又似只一瞬间,御旗卫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朱雀大街两侧的百姓皆欢呼雀跃起来,他们唱着跳着,欢迎保家卫国的战士们归来。
队伍越来越近,能看清的人便越来越多,付巧言看到了沈侯爷,看到了顾将军,最后看到了那张魂牵梦萦的英俊面容。
许久未见,他高了也瘦了,人晒得黑了许多,对着她笑的样子,却依旧一如往昔。
付巧言终于忍不住笑着流出眼泪。
她冲他挥了挥手,给他做了一个口型。
“陛下,欢迎回家。”
在她身边,顾红缨看到了父亲,笑得像个孩子。而荣静柔没有找到穆涟征的身影,站在那慌乱得不知所措。
只有太后娘娘肃穆而立,她目光长久地跟随着那个鲜红的棺木,终究什么都没说。
记忆里那个可爱的小外孙女仿佛还只有一点点大,她会腻在自己身上,甜甜叫她:“皇祖母。”
以后,再也听不到了。
等到前头宴会都结束,荣锦棠和付巧言才终于回了景玉宫。
荣锦棠赶了好几日的路,都没机会打理自己,进了宫便直接去暖室沐浴。
这回他没叫付巧言,她自己却跟了进去。
“陛下。”她这么叫了他一声,眼泪就要跟着掉出来。
荣锦棠拉着她坐到身边,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面容。
真是看不够。
“许久未见,心中甚是想念。”
他用力握着她的手,此刻才觉得心中安稳下来。
“宫里的事朕都知道了,”他帮她换下衣裳,带着她一起泡进浴桶里,“好姑娘,你很勇敢。”
付巧言一头埋进他的肩窝里,泣不成声。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荣锦棠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旋,眼睛也有些湿润:“恩,朕终于回来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两个人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家。
景玉宫侧殿的小床上,安安已经长大了好几圈。他笑着挥舞这莲藕般的小胳膊,仿佛观音坐下的金童。
荣锦棠小心翼翼他抱进怀里,感觉五脏六腑都归了位,这个可爱的小东西这么软这么小,他要好好教养他长大。
“小顽皮,父皇回来了。”
付巧言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父子两个笑。
次日早朝过后,荣锦棠去暗牢讯问荣锦榆,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傍晚时分荣锦榆在狱中自尽,以他的性格,定不愿在众目癸癸之下被人夺去性命。
靖太贵妃被褫夺封号,白绫赐死,死后未葬入平陵妃园寝。
勤政殿里,荣锦桢给荣锦棠行了大礼,他身上的稚气仿佛一夕之间便消失殆尽,只剩下死气沉沉的绝望。
“多谢陛下开恩,允臣安葬母亲兄长。”
荣锦棠叹了口气,叫他不要再跪:“你也开怀些,等过两年事情淡去,再让你出宫开府吧。”
他比荣锦棠还要年长一载,若不是出了这样的大事,这两日他就应该出宫了。
荣锦桢茫然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满都是痛苦。
“陛下,他们这是为什么?求什么?”他喃喃自语。
母亲和兄长做的这些事他一概不知,可能因为他平时太傻,又可能他们信不过他,直到事发那日他才从外人口中听说。
那一刻,要说山崩地裂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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