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的一幕便不用说了。
淮之恒又斟酌起林浮生被通缉的情景:事出突然,事发时欧文正在镇子的菜市场里采购,没和对方在一起。待他买完东西后看到菜市场门口新挂上的通缉令,世界观霎时天崩地裂。
也就是说原身欧文对一切都是懵懵懂懂的。
淮之恒幽幽地叹了口气,十几分钟后,他的伤势彻底愈合,一点疤痕都未看见。脑袋上那高概率引发破伤风的伤口,在生命法则下也无须担心。
遵循记忆,他来到一条小溪旁,将脸上的血迹和手臂上的脏污清洗干净,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家中。
温特小镇是伊斯坦帝国边缘某个平静的小镇,镇上的居民都热情又可亲,镇子盛产棉绒花,虽然这是一种不便宜又不昂贵的作物,但这也让居民们在冬天能够船上棉绒花的衣服,盖上棉绒花的被褥,杜绝了冻死的可能。
——当然,这只是欧文曾经以为的。
棉绒花温暖不了冰冷凉薄的人心。
自从林浮生渺无踪迹后,他俨然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镇民无论对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总是要往这个话题上扯几句,再唏嘘几句。
每每都听得欧文无比愤怒,可他的反驳只会招致这些人或鄙视、或疑惑、或怜悯、或同情的目光,然后这些人暂时偃旗息鼓,在他离开后继续侃侃而谈。
鄙视的人认为欧文有这么个朋友,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疑惑的人往往不清楚欧文和林浮生的关系,在了解后往往变成鄙视;怜悯同情的人觉得欧文是个好孩子,必定是被林浮生这个孤儿给欺骗了。
实际上,“孤儿”的身份又何尝是林浮生的错误呢?欧文不理解为什么总有人用恶意针对这两个字。
小镇有东南西北四个出入口,除了南边这个最大的镇门之外,另外三个镇门都年久失修,淮之恒将目光从破败的木牌上扫了一眼,半是讽刺地哼笑了一声。
只有一面是光鲜亮丽的,另外三面都残破无比,一如镇中的居民,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虽说这是人之常情,可让欧文这样纯善正义的少年却难以接受。
淮之恒刚一踏入镇中,便听到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个欧文啊,看起来热心的男孩儿,怎么就交了弗森这么个朋友呢?照我看啊,将来给孩子选朋友一定要慎重!指不定一个好孩子就坏了呢。”
“今早就听说康纳小少爷名贵的首饰不见了,好像和欧文有关系……啧啧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人不可貌相啊!我看分明就是他偷的!他的朋友胆敢盗窃皇室秘宝,是死罪!今天他偷宝石,明天他也要处刑!”
“我一定要让我家那小子离他远点……”
那些人自以为掩饰得好,但也不看看自己的大嗓门。在淮之恒距离十米之外,他们便四散而去,犹如避之蛇蝎。
三人成虎,无论再怎么荒谬的言论都有人相信。
却不想想看,整个温特小镇都没有贵族居住,更不用说温特小镇位于伊斯坦帝国的边缘地带,林浮生一个孤儿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皇室,又怎么可能有动机去盗窃秘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室随意杜撰一个理由传达下去,自有人听命。总归林浮生一个无权无势无能力的孤儿,其他人不了解情况也没必要去特意了解。再者,抓个孤儿又怎么了?处死个无权无势无能的平民又怎么了?
都不叫个事儿。
而温特小镇的镇民……嗯,不止这些人,世界上还有很多类似的人,他们的思想根深蒂固地屈从于皇权,面对上面的指令,不敢反抗,只能认命,直到有朝一日他们醒觉自己大难临头。
对于别人遭殃?管他是什么罪呢,不影响他们说说笑笑,长吁短叹,一装关心帝国大事儿的贵族作态实现自我满足。
而这也让淮之恒确定皇室存在一个任务者,打算将林浮生往死里整的那种类型。
短短时间内便找出了两名任务者?这使得淮之恒产生一种在执行竞争任务的错觉。
这是淮之恒的第三次崩溃修复任务。
第一次崩溃源头是剧情漏洞;第二次崩溃源头是未编制系统和偷渡者。
那么这一次,莫非就是因为众多的任务者?毕竟在一个世界中遇到多名任务者同时执行任务也不是没有可能。
淮之恒从镇上晃悠了一圈,此时林浮生的通缉令还张贴在几个显眼处,每当他来到一处,都会听到有人“小心翼翼”地说三道四。
但淮之恒自然并没有和他们计较的心情。
一个小时后,淮之恒回到了欧文的家中,对方的父母在看到他的刹那,便劈头盖脸一顿骂。
“街坊邻居都说你小子拿了康纳的宝石,是不是真的?你这个畜生啊!我怎么教的你!”
“我去买菜真是没脸见人了!欧文,你知道妈多愤怒多委屈多无奈吗?我的儿子竟然有一个通缉犯朋友!哈~你难道以后也会成为这样的人渣、垃圾吗!”
淮之恒叹了口气,将房门关上,语调平淡地开了口。
“戴娜奶奶说他家的钱被小偷偷走了,兴师动众,整个小镇的居民都提防着对方,最后却不想是自己放错了地方;约翰叔叔整日说着他的风流韵事,一说就说了十年,我也算从小听到大。当年镇上的人都信了,可最后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