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宿琰抿了下唇,“抱歉。”
“我们的关系近似恋人,但用这个词语直接定义的话,太狭隘了。”周韫棠抬手,极有耐心、慢条斯理地把被自己吹的乱七八糟的白金短发一簇簇捋好。他很坦诚:“还有就是,我从来没想过和谁走入恋爱关系。”
前后两世,这个念头都没动摇过。
他不会爱上什么人,天性如此。
这点姜宿琰也很清楚。
此刻难得有机会和周韫棠交心,错过今晚,也许今后都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姜宿琰深吸口气,声音干涩:“阿棠…那么我对你来说,又是什么呢?”
这次周韫棠思考的时间比之前还长。
他想起不久前和周令嘉在公馆花园散步时,周令嘉问他的问题。
-“为什么是姜宿琰呢?”
-“可能是……”
“姜宿琰可以为我去死。”
被生死见证过的真心。
姜宿琰确实很爱他。
那…姜宿琰之于他呢?
周令嘉看得很准。
他的确不爱、不喜欢姜宿琰,但姜宿琰于他而言一定是有一丝特殊性的。
特殊在何处呢?
周韫棠理性而清醒的剖析着自己,一层层剥开,找到问题核心所在。
姜宿琰身体一僵,周韫棠一根根剥开他的手指,可下一秒,却又被勾着手指轻轻牵住。
“可能听起来会很狂妄,或者自大。”周韫棠说,“我愿意为了你活下去…或者留下了。”
姜宿琰蓦的抬头,直直和周韫棠对上视线。
那双银瞳被顶灯打下的暖光映得明润剔透,像是盛在金箔里的玉琉璃。银色虹膜看上去薄透而脆弱,细密浓长的眼睫覆下,落下疎淡的影。
听上去很可笑的一句话。
任谁第一反应都是,活下去多简单啊?能活着谁愿意选择死啊?你这话说的等同于放屁一样。
随便说一句什么承诺都比这话来得有分量的多。
但只有姜宿琰能明白这句话的重量,以及未宣之于口的前提条件。
即便是在“前世”那般糟糕透顶、命不由人的情况下。
在“前世”,或者说“原著线”最后,周韫棠的身体在世界意识的一次次惩罚中衰败下去,全球最顶尖的医学专家汇聚一堂都查不出原因,他的生命力就这么一点点流失。
但他伪装的很好,甚至骗过对他了如指掌的姜宿琰很长一段时间。
等意外暴露让姜宿琰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彻底丧失了视觉和味觉,腺体也完全报废,成了一个又病又残、走两步就要喘的废物。
失控的姜宿琰把他压在身下,纵是恨极,也只是在他锁骨上留下一个带血的咬痕。
周韫棠说,如果没消气的话,你可以咬我的腺体。
姜宿琰讽言说周韫棠,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周韫棠说,我觉得你会需要。
这句话再次戳中姜少爷的逆鳞。
他一把拿开周韫棠虚描着自己脸庞的手,声音冷凝彻骨:“周韫棠,你是不是以为你很了解我?不要妄加揣测我,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被甩了手,周韫棠也不生气。他撑着沙发扶手慢慢坐起来,苍白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淡的笑。
“好,以后不会了。”
“周韫棠!”姜宿琰几乎要把他的名字在齿间碾碎。
可咬牙切齿喊完他名字的人,下一秒却跪在他面前。
是认输,是服软,也是恳求。
周韫棠感觉到,滚烫的水泽落在他手腕上。
素来矜傲、从不低头对谁臣服的人跪在他面前,声音里的哽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像是被砂砾磨过的哑:“可不可以,再坚持一下?”
“就当是…我求你。”舌尖尝到血腥味,源自被他咬破的唇肉。第一次求人的小姜少爷只会反复说:“周韫棠,求你…不要丢下我。”
穷途末路的人把所有的惊惧、脆弱、惶恐和难过掰开摊给心上人看,企图换得他一丝怜惜心软。
他听到周韫棠很轻地叹了口气。
但那不是妥协,是无奈。
周韫棠抬手轻柔揩过他湿漉的下眼睑,再一点点抚过他的脸颊,十二分的温柔缱绻,让姜宿琰恍惚生出一股他在眷念自己的错觉来。
假相被他轻和打碎。
周韫棠说,抱歉,阿琰。
“……”
他抱歉的话被姜宿琰堵回喉咙里。
愠怒、惊惧、悲伤……诸多情绪杂糅在一起,被暴戾失控的姜宿琰发泄成一个血腥气的吻。
周韫棠只是沉默着,以一种近乎温驯的姿态承接他所有的疯劲和戾气。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
到最后,姜宿琰也没能留住周韫棠。
他的爱人,永远沉眠在阿西斯尔山的暴风雪里。
……
“即便是…最糟糕不堪的时候。”姜宿琰站起身,从仰视改为俯视周韫棠,“你也愿意吗?”
“Toute-condition。”(任何条件)
姜宿琰沉默几秒,喊他:“周韫棠。”
“这次,不要再食言了。”
“你答应过我的。”
“要言而有信。”
“好。”周韫棠弯了下眼,“这次不会了。”
“说到做到,欢迎阿琰监督。”
姜宿琰用一种沉而认真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的俯身吻上他的唇。
一改往日的凶狠,生涩而缓和。
湿软舌尖描摹过他的唇形,温柔的往里探去。
周韫棠被亲得很舒服,便放松的往后靠,任由姜宿琰的膝盖抵进自己身侧空间,指尖挑开他的衣领。
将将要上演一发浴室play前,周韫棠及时卡停这个吻。
姜宿琰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在幽淡清润的云柏木冷香里平复半响。
“阿棠。”
“恩?”单音慵懒而沉倦。
“如果没有我,你会选别人吗?”
“……”周韫棠在把这人从自己身上撕下去和纵容他得寸进尺一回之间思考两秒,看在气氛不错的份上选择后者:“不会。”
“只会是你。”
拿到他的纵容和偏待,偶尔越界的放肆。
姜宿琰满意了。
“这个答案…”他退开一些,抵着周韫棠的鼻尖,浅金瞳焠亮明璨,“让我觉得,没名没分给你当一辈子狗都行。”
……那倒也不必。
“不要名分吗?”周韫棠歪了下头,银瞳泛开温润无害的笑。
“当然想要。”姜宿琰抿了下唇,“但你不是说我们不是恋人关系吗?”
周韫棠笑了声,“除了恋人,你就想不到其他关系了吗?”
姜宿琰:“……你愿意给我当老婆了?”
话落,他被周韫棠利落从身上踹下去。
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