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溅到的茶水不多,涂了药之后,就没有大碍了。”张院判给阮月上了药,把剩下的药膏一并给了她。
这个老东西每次看到孟寒声都像是做贼心虚,来了之后除了行礼,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给阮月处理完烫伤,提起药箱就要离开。
孟寒声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用杯盖撇着茶叶末。杯中余温尚足,水汽袅袅升起,笼在他面前。隐在水雾后那双狭长的睡凤眼中,寒芒迫人。
“张院判也留下来喝杯茶吧,娘娘可是拿出了今年的新茶招待我们,正好,顺便给本座号号脉。”
张院判脚步一顿,僵硬地回头应是,躬身往前几步,将药箱放在桌上,拿了脉枕,给孟寒声摸脉。
张院判如今已有五十多岁,须发花白,满脸的褶子。他在太医院待了三十多年,经历三代帝王,是当之无愧的三朝元老。
都说大夫越老越专业,原身的身体,也一直由他在调理。
“张院判,本座的身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中毒有余毒未拔干净?”孟寒声状似不经意的说。
张院判的手哆嗦了一下,垂眸避开孟寒声的视线。
他还未开口说话,宝座之上,孙玉颜便投来关切的目光,柔声道:
“阿宴,你身子不舒服怎么不说呢!如今还天天给陛下跑腿,风里来雨里去的,要是病情更重了可怎么好,你啊别事事亲力亲为,还是自己身体要紧。”
语重心长后,孙玉颜吩咐了槐安去取自己库房里的老参给孟寒声补身体,掉头看向阮月,面含几分韫色,声音也冷淡下来。
“阮月,侯爷身子不适,你理应多关心照顾。在御膳房待了那么久,没道理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娘娘,阮月又不是太医,本座的身体,她知道什么?况且她如今贵为侯夫人,本座可不舍得让她洗手作羹汤。”孟寒声直接打断孙玉颜的话。
孙玉颜被忤了面子,连假笑也露不出来。
阮月心知孟寒声在给她解围,但她没想到孟寒声私下这么不给太后面子,心中隐隐担心,怕给孟寒声招惹麻烦,干脆应了个是。
孙玉颜的刁难其实并不会让她为难,她反倒更关心孟寒声的身体。
见张院判已经给孟寒声诊了好一会儿脉也没说话,焦急的询问了一句。
张院判收回手,朝孟寒声和阮月分别作了个揖,才慢吞吞地回答:“回夫人的话,侯爷的身子是早前亏损的严重,如今日理万机,劳心劳力,没有保养得当所致。只要侯爷放宽心,多休息,再辅以食补,便可慢慢调养过来。”
放宽心,多休息?这是让他放权的意思吗?
一个小小的院判也敢对他说这样的话,只怕是得到某些人的指使!
砰的一声。
上好的官窑瓷器摔碎在地,还未动过一口的茶水飞溅,沾湿孟寒声的衣摆袖口。
张院判连忙跪下,只听见孟寒声的声音,犹如一桶冰水,迎头浇下。
“你怎么不说是你医术太差劲?”
张院判哪敢反驳,头都埋到地上。
孙玉颜做和事佬劝了两句,孟寒声慢慢收起怒火中烧的表情,接过阮月递来的帕子,擦拭身上的水迹,语气生硬地说:“今日的茶看来是喝不成了,本座先行回去更衣,之后再来向太后娘娘告罪。”
说罢,拉着正要向孙玉颜行礼的阮月,直接离开了静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