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一时想起故人,心上难免有千头万绪,更睡不着了,倒是不恼杜衡,只摇头道:“无妨,我的眼睛不太好,夜里不能忽见强光,以前总不用这样亮的灯作照明,你才来,不知道也无妨。”
杜衡这才从地上起来,端过一只红翡翠漱口杯,为苏浅浅捧了茶漱口。
忽然,一阵极哀婉的琴声从外面传来,悠悠荡荡,像清秋时节,江上飘忽的舟子,忽远忽近,忽明忽淡。
“是谁在弹奏?”苏浅浅放下茶杯,问道。
“许是太子殿下…”杜衡对上苏浅浅诧异的目光,忙又补充道:“以前,奴婢在长生殿侍奉时,太子殿下每年今日都会在宫河边上抚琴。”
“他?”苏浅浅撇嘴道,“倒是近日都不曾见太子殿下了,今夜我忽然睡不着,咱们去看看罢。”
“这……殿下……”杜衡皱着眉欲劝,却拗不过苏浅浅的坚持,好在苏浅浅还记得白日里大太监伯宣的劝话,带着杜衡以及另外四名宫婢寻着琴声而去。
东宫本在皇宫一侧,宫门外植着几株百年银杏,此时已渐渐抽黄,静夜里被小风吹得悉悉飒飒,再往前走便有一段小宫河,河流较缓,落了半池枯叶,缓缓地流向宫外去。
苏浅浅远远便看见燕兮一人,只着一件月白色单衣,静静地坐在一株银杏树下,膝上置着一床墨色冰纹断瑶琴,素手拨弦,琴声呜咽,教人心凉。
苏浅浅身后的一众宫婢,皆听得直落泪。
苏浅浅皱了皱眉,从地上拾起一片半青绿半苍黄的叶子,用袖子掸了掸上面一层浅灰,便含在唇边,就着着仍淡着叶香的残叶,幽幽地合了一小段乐,却是洋洋洒洒,如夜之森林涌现出的萤火虫般活泼轻巧的调子。
那呜呜咽咽的琴声似乎愣怔了片刻,再起弦时,乐声竟也随之一转,变得顺畅坦然。
琴声终止,众人却似仍醉在其间。
方才低头抚琴的燕兮抬眸,便望见了远处,灯火摇曳下,一位身披浅紫色薄纱的少女,亭亭而立,如清水之幽莲。
苏浅浅也正望着燕兮,一双清亮的杏目此刻因为欢喜而眯着,徐徐上前去,道:“殿下竟也会这支曲子?”
燕兮轻笑,冲苏浅浅点点头,垂于身后的墨发,被风撩至眼前,尽管眉间凝着半剪清愁,看上去却仍旧是一幅飘然若仙的淡泊模样。
“这支曲子在我江南可谓家喻户晓,没想到,竟能在这样的夜晚听得这样的乐声。”苏浅浅一只手挑着下巴,兴趣盎然道,“殿下是从哪儿听来的,莫不是也曾经去过江南?”
☆、023
燕兮闻言倒是呼吸一窒,却摇摇头,拂了拂身上挂着的落叶,起身收起瑶琴,道:“孤不曾去过江南,这曲子是听一位故人所弹,可惜当时年少,不曾记得整篇曲子,便只依着记忆重编了一次。”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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