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试试看。”容立诚声音冷得像是在掉冰碴子,“你们的财团就算是只霸王龙,但在糖国我才是地头蛇,你要敢把爪子伸进来,进来多少我剁掉多少!”
“好可怕哦,吓死了人。”陆杳淡淡地说:“你这么紧张,不会是想利益独占吧?吃相也太难看了。”
容立诚沉默了很久,紧绷的神情突然变得很疲惫,声音也放缓了许多:“别人我管不着,但是陆杳……这么多年,我们没有给过他任何东西,所以……也别从他手中夺走任何东西,不行吗?”
陆杳脸上那种放松的、戏谑的笑容全都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她冷笑一声,说:“三岁小儿,持金过市,会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你不出手就是品德高尚?幼稚!”
陆杳直接挂断电话,神色有些惘然,喃喃道:“魑魅魍魉,大概已经找上门了吧?儿子……还以为早就忘干净了呢……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呢?”
……
容圆圆半天没再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偷偷往里面看去。只见容立诚几次想把手机摔到地上,但最后还是收回来,男人的手微微发抖,神色中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复杂,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厌恶、痛苦……和爱恋。
第140章 九人
黑暗中,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容远摸着手中的冰凉的刀锋,虽然眼睛几乎看不见,但根据声音、气味、刺在身上的目光,周围所有人的位置都在他的感知中犹如亲眼所见。
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忽然亮起了微弱的一团火光。
原本侧躺在地上的人体轮廓动了动,啪嗒一声用打火机打着了火,借着这一点亮光照在自己脸上,有些尴尬地笑着说:“小远……是我。”
火光照亮的瞬间,器官轮廓投下的阴影使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可怖,不过容远还是从那张宛如地狱恶鬼一样的脸上认出了对方是谁,意外地一挑眉。
——那是一张早被他埋在记忆中,像灰尘一样拂去的一张脸。
李展鹏,他是容立新妻子的外甥,跟容远有一点没有血缘的亲戚关系,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后来容广德去世,容立新成为容远的监护人,不知道他从自己家人那里知道了些什么,总之从那以后他经常带着人找容远的麻烦。不过容远能打能跑,很会借势,又深受成年人的喜爱,几次冲突都把李展鹏折腾的灰头土脸,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己也多多少少会受些伤。
不过李展鹏有个特点就是比较护短,自己家的人自己可以欺负但别人绝对不行。因此有几次撞到容远跟小混混打架的时候,他会二话不说上去助拳,也算是有几分“并肩作战”的情谊,有两次打完架还自己掏腰包请容远吃饭,容远对他的印象到不是很坏。后来容远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a市一中,在小范围内轰动了一阵。那时李展鹏已经放弃学业混迹街头,也许是因为自觉双方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那以后,不管是找茬还是帮忙打架,他都已经不再找容远了。
两年以后,容远才偶然听人说起,李展鹏因为故意杀人已经进了监狱,被判刑期十年。
现在,十年未满,这个人居然出现在他面前。
——越狱?糖国的监狱,可没有稀疏到像李展鹏这样的角色也能轻易逃出来的程度。
——他正好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有他周围的这些人……这件事,比表面看起来还要有意思得多。
容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将藏在手心的水果刀收起来,问:“你怎么在这儿?逃狱了?”
“呃……是……”李展鹏有些忌惮地看看其他人,神色卑微地乞求道:“小远,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我可不记得我们关系有好到让你这么称呼我。”容远看看其他人,神色冷淡,问:“这些人什么来头?你的狱友?”
“啊。”
李展鹏脸色一白,含糊应了一声。
“喂,科学家。”黑暗中有人发出“嘿嘿”的阴笑声,威胁道:“你最好听话一点,不然大爷可不保证会不会从你身上割点零件下来!”
有人应和道:“小弟弟,要弄到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的地步,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这家伙的态度看着真叫人不爽!要我说,先给他点苦头吃,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各位!各位!别这样,弄大了肯定会引起警察的注意。让我跟他说,我跟他好好说,他会听话的。”李展鹏急忙一瘸一拐地挡在容远面前哀求道。
在他走路的时候,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容远扫了眼他的腿。
李展鹏求告一句后,又转身跟容远急促地说:“笨蛋,你看不出来现在什么情况吗?弄不好他们真敢杀人的!算我求你了祖宗,别惹怒他们行吗?”
容远不说话了,他也想弄清楚这些人的目的。这些家伙找上门肯定不是为了杀他,但恐怕不介意给他受点皮肉之苦,要跟他们虚与委蛇,最好还是低调点。
——容远还没有自觉,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写着“低调”两个字。
见他们意向似乎达成了一致,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两步,说:“小子,带我们去你住的地方,避开人。还有,把你的手机给我。”
他拿走容远的手机,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报警或者录音摄像,松了口气,把手机揣进自己兜里,靠在容远身后,特意把手中的一把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抵在容远后腰上,声音低沉地说:“走!”
容远往下瞥了一眼,顺从的在前面带路。李展鹏拖着一条受伤流血的腿艰难跟上,一个人从后面过来扶着他,李展鹏低声说了句:“谢谢。”
除此之外一路无话,一直进了仓库,抵在身后的匕首才拿开。这群人顿时放松下来,有的立刻去冰箱里翻吃的,有的在水池跟前接了一杯水就开始狂喝,还有人直接躺倒床上不起来。通往实验室的门也被打开,一名逃犯直接吹了声口哨:“哇~酷!”
实验室里贵重的、大件儿的实验仪器都已经被搬到仓库那边去了,只剩下几个笨重的试验台和上面琳琅满目的玻璃器皿,看着还是很唬人的。
李展鹏一进门就靠墙坐在地上,仰着头死鱼一样喘着气,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如纸。容远看到他腿上紧紧缠着好几层布条,还裹着塑料袋,似乎是为了防止血滴到地上。
容远问一直在旁边监视他的高大匪徒说:“我想给他处理一下,行吗?”
似乎因为到了暂时安全的地方,高大匪徒没有多做为难,点点头,又警告了一句:“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如果要耍花招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容远没有多说,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医药箱,剪开李展鹏腿上的布条和塑料袋,只看到血污一片,他用药水简单地冲洗了一下,才看清伤口。
——很新鲜的伤口,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而且巧妙地避开了骨骼和几条主要的血管,看着严重,其实只能算是皮肉伤。
当然,放着不管的话,也有生命危险。
伤口的大小和深度,正好跟某个逃犯手上的匕首尺寸相合,巧的是,匕首的手柄上也有不少血迹。
“对不起啊,小……容远。”李展鹏低声愧疚地说,他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这些危险分子才会找上容远,因为自己连累了他、给他带来危险而内疚不已。
容远心说,说不准这件事到底是谁连累了谁呢!他边用绷带把伤口重新包扎一遍,边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李展鹏脸色一苦,说道:“别提了……”高大劫匪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又道:“逃跑的时候被玻璃扎了一下。”
“哦,玻璃啊……”容远又问:“你们一共逃出来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