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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黎琛霎时红了眼眶,怔怔的望着眼前三年不见的哥哥,他疾跑过去就想像小时候一样往黎深身上扑。
黎深也下意识的张开手臂。
就在两个人要碰到的前一刻,黎琛堪堪想起哥哥身上有伤,停下了脚步,改为踮起脚尖,轻轻的搂住黎琛的脖子,然后像个终于找到主人的小兽一样,一边呜呜咽咽的小声喊着哥哥,一边用脸蹭着黎深的脖子。
黎深抱着黎琛的细腰,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撒娇,轻轻挥了挥手让曾管家、洛林等人退下。
行动快于脑子的陈禹到了院子才回过神来,望着曾洛二人一言难尽道:“乖乖,你们主子平时都是这个相处模式吗,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还是我们那个冷面无情的黎大将军吗?”
洛林一如既往的沉默,曾管家老神在在的回答:“大少爷和二少爷感情一向好。”
陈禹小声嘀咕:“这感情也太好了点,这么腻歪,跟小情人似的。”
院子里几人各怀心思暂且不说,屋里的黎琛还挂在黎深身上掉眼泪。
一向冷心冷情的黎深这会儿温柔得不可思议,他轻抚着黎琛的后背:“小琛?别哭了,你身子本来就弱,赶了这么久的路,再这么哭要受不住的。”
黎琛一向听哥哥的话,闻言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然后退出黎深的怀抱,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他:“伤口还疼吗,你太过分了,还想瞒着我,这三年你肯定还受过其他伤,都瞒着我对不对?”
黎深抬手轻轻拭去黎琛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抚道:“早就不疼了,我身体好,伤口好得快。我们一个在京都一个在北疆,隔了这么远,告诉你不是害你白白担心吗,你要开开心心的,身体才健康。”
黎琛拉着黎深的手往内间走去,凶巴巴的说:“光我一人健康有什么用,你也要健健康康才行。”
走到床前,黎琛把黎深摁到床上坐着,“衣服脱了,给我看看伤口,你说的话我才不信。”
黎深抬头看着黎琛在灯光下更显柔和纯净的脸,还有刚哭过仍然湿漉漉的眼睛,喉结微微滚动,然后垂下眼帘脱掉常服和亵衣,露出包裹着纱布的腹部和错落着大小旧疤的胸膛。
黎琛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刚调整好的情绪又崩盘了,红彤彤的眼眶掉下几颗眼泪,蹲下身轻轻抚摸那些伤痕,沉默不语。
黎深在他的手抚上来的时候就僵住了身体,默默调整呼吸节奏,以免暴露情绪。
好在黎琛并没有折磨他太久,很快收回手,也没有问他疼不疼,这些对于黎琛来说已经是错过的过去了。他抹掉眼泪,看着纱布,落寞的问:“纱布,可以拆开吗?”
黎深看着他扬起的小脸,没忍住伸出手像是想抚上他的脸,却在中途转道摸了摸黎琛的头:“今天是换药的日子,等会儿医师会过来,到时候再看吧,没骗你,真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先让曹叔给你准备点吃的好不好?”
黎琛此时情绪不大好,也不想哥哥拆两次纱布,便轻声回到:“好,还有林哥和陈大哥也在呢,不过要先给父母亲写封报平安的信,他们一定很担心。”
“你也知道他们会担心,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敢偷偷跑这么远。”黎深语气不太严厉的训道。
黎琛撇撇嘴,不服的小声嘀咕:“我明明留了纸条的,还有林哥照顾我,谁让你这么久不回来看我,受伤了还想瞒着我。”说完也不管黎深什么反应就转身出去找曹叔了。
在等曹叔张罗菜的期间,洛林和陈禹在黎深的屋里坐定,行军打仗惯了的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在这北疆的将军府里随意很多,晚饭就直接在黎深的外间解决。而已经吃过饭的黎深坐在窗边的坐榻上,看黎琛坐在另一边认真写信。
埋头写信的黎琛余光看见黎深端起了第二杯茶,忍不住出声提醒:“晚上不要喝太多茶。”
黎深端着茶杯顿了顿,然后默默放下。
坐在餐桌旁的陈禹看见这一幕啧啧称奇,黎深侧头瞥向他,冷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记得今天该你守城门,擅离职守?”
“别乱说啊,这罪名我可担不起,我来之前已经找小柳换班了。”陈禹吊儿郎当的反驳。
黎深警告的看着他:“你别老欺负他。”
一旁安静写信的黎琛听见这句话笔尖顿了顿,然后继续下笔。
而那边陈禹夸张的道:“天地良心,你情我愿的事,能叫欺负吗?”说完又暧昧的抛了个媚眼,“再说了,我只欺负女孩子好不好。”
偷偷摸摸听他们说话的黎琛听见这句话抬起了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陈禹。
陈禹看他这个样子一时兴致高涨,正准备展开详细说说,就感觉到黎琛旁边和自己旁边同时射来两道冷冰冰的死亡射线——一道来自他习以为常的顶头上司,另一道来自黎琛身边那个沉默寡言名唤洛林的护卫。
因此,他很识趣的举起双手闭上了嘴巴。
黎深见状收回视线,转头轻轻屈指敲了敲黎琛
', ' ')('的额头:“看什么呢,信写完了吗?”
黎琛摸摸额头,把信纸装进信封,回复道:“写完啦,我出去找人送信。”
黎琛刚走出屋门就见到了带着人进来上菜的曾管家,曾管家也瞧见了他,忙出声询问:“小少爷,您可有事吩咐?”
黎琛将手里的信递给曾管家:“曾叔,麻烦你把这封信送回将军府,尽量快一点,我怕父亲母亲担心。”
“诶,好好,我马上就去,小少爷先进去用膳吧。”曾管家笑眯眯的双手接过信,吩咐完下人后就出门找人送信了。
黎琛办完事回到屋里,在桌子边坐好,眼巴巴的看着小厮一道一道的上菜。
安分不了一分钟的陈禹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怎么了黎小少爷,多久没好好吃饭了,馋成这样。”
听见他这么说,黎琛自以为隐蔽的瞅了瞅塌上坐着的黎深,略心虚的反驳:“我没有,我有好好吃饭,只是今天太晚了,有点饿。”
陈禹看他这样笑的更欢了。
黎深起身坐到黎琛和陈禹中间,拿起筷子给黎琛布菜:“别理他,吃饭。”
黎琛闻言听话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他是真的饿坏了,黎深夹什么他吃什么,也顾不上挑食。
吃了没多久,曹管家就回来了,还领来了给黎深换药的薛医师,黎琛知道来人身份后就放下碗筷准备进内间看黎深换药。
黎深见状拦住他:“你继续吃,我就在这儿换。”然后起身坐到了坐榻上。
黎琛就乖乖坐在餐桌上继续扒饭,目不转睛的看着医师一圈圈解开了纱布,漏出了里面已经在愈合,只带着少许血渍的狰狞伤口。
虽然现在已经开始在结痂了,但当初受伤时的凶险程度仍可见一斑,从小到大被保护得很好的黎琛从没见过这阵仗,于是他的眼眶又红了,碗里的饭也没心思吃了。
洛林见他这样也放下了碗筷,用刚才黎深夹菜的筷子给他碗里夹了些他爱吃的菜,轻声唤他:“小琛,再吃些。”
而在军营里见多了断肢残臂的陈禹对此已经免疫了并且开始逗弄养尊处优的黎琛:“不是吧,小少爷,这就受不了啦,他现在这伤算什么啊,想当初……”
“陈禹,闭嘴!”话还没说完就被黎深厉声打断了。
陈禹见他是真的动了气也不敢再皮,忙补救道:“小少爷你别瞎担心了,他这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都能回军营带兵打仗了,你多吃点饭,别让他担心,将军能好得更快。”
给黎深医治的医师不是普通医师,是有名的神医。之前在各方游历,居无定所。
因着在北疆遇袭时被黎深救了一命,而且北疆地带医疗水平确实低下,疑难杂症也多,所以神医暂时待在了北疆,有战事时会随军医治受伤将士,无战事时在城中一边收徒弟一边替当地居民治病。
待久了自然与他们混得也熟,闻言插嘴道:“这位是黎小少爷吧,陈禹说得没错,将军这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后面药都不用换了,过个两三天就能拆纱布了,保管不出一周就活蹦乱跳的。”
听医师都这么说,黎琛冲他感激的笑了笑,然后垂下眼帘不再看黎深的伤口,拿起筷子又开始小口小口吃饭,还不忘抽空催促洛林:“谢谢林哥,我自己来,你快吃吧。”
陈禹见状松了口气,冲黎深讨好的笑了笑,黎深冷冷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专注的看着黎琛吃饭。
黎深要换的药都是提前配好的,只是敷个药换个绷带就可以了,所以黎琛一顿饭还没吃饭,那边医师就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黎琛见黎深敷好了药,怕耽误他休息时间,忙加快速度把碗里剩余的饭菜吃完了,而另外两个都受过军事化管理的人吃饭速度快,已经比他先放下了碗筷。
陈禹见他也吃完了,就起身告辞回军营了,省得留下来讨嫌,只是离开时又难免犯病:“黎小少爷,这北疆我熟得很,要出去玩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哟。”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挥挥手离开了。
黎琛一言难尽的望着他离去,转头唤曾管家:“曾叔,麻烦你给林哥安排下房间。”
曾管家迟疑道:“小少爷,要不我先带您去安排好的房间吧?您这一路风餐露宿的,累坏了吧。”
黎琛摇摇头:“我不累,先带林哥去休息吧,我……我想再和哥哥聊会儿。”
曾管家于是只得带着洛林离开了,洛林临出门前回头看了黎琛一眼,他是看着黎琛长大的,自然知道他在撒谎。
连洛林都能看出来的事,从小到大把黎琛视为珍宝的黎深自然也知晓。于是他敲敲坐榻上的小桌子,冲他扬了扬下巴温声询问道:“说吧,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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