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和在这个娇蛮跋扈的女人的注视之下,那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惨白。
小福子见她脸色苍白,几近要昏过去的模样,不由得大惊失色。
他大着胆子对着这趾高气扬的王贵妃说道:“贵妃娘娘,我家主子她身虚得很,太医吩咐下来她必须得多多歇息,娘娘你就先请回吧。”
王贵妃冷冷地瞪了小福子一眼,一脸的不屑。
好一会,她又将视线转而打量着那个躺在床榻之上的女人,只见她已然闭目休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不由得觉得索然无趣。
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了,也不想再在这鬼地方逗留多一刻,只见她一抿嘴,说道:“那董美人就好生休养罢!”
语毕,她转身挥袖而去……
躺在床榻上的人儿身子不由得抖动了一下,一行清泪从她紧闭的眼脸内涌了出来……
身体的不适,加上精神的疲惫,董秀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这一天之内,来了这几名陌生的访客,她们的来访令她无所适从,一直以来许多选择逃避的问题被逼着她面对,再也没法躲避;这一天,她无意识地流着泪,感觉自己此刻就仿如一名已经年迈的老妇,心境无比的沉重。
看着暗自她默默地流敞着泪水、郁郁寡欢,令一旁的小福子甚是手足无措。
直到了傍晚,他来了,小福子匆匆过来向她禀报;她不想让他见着自己这副怨妇似的模样,赶紧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并用湿巾将脸擦了又擦,但无论她如何拭擦,也擦不去眼底的根根红丝。
男人进来了,她一展颜,笑意盈盈!
男人看到她的笑容,甚是欢愉,但很快的他发现她的笑容背后隐藏着的满满的落泊;他知道……这笑容是强行为自己而展开的。他也不点破,一如既往地陪在她的身边。
这两日以来的病疯折磨得她更显得憔悴,她苍白的脸色、还有她眼底那掩不住的血红筋丝令他心痛。
他陪着她用膳,晚上迅速地处理完政务,就倚在床榻之上,与她相拥眠,享受着那片刻的温存;他伸出手掌一下又一下地缓缓地抚着她的脸额,向她喃喃地这么诉说着爱语,女子在他温柔低沉的爱语当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他默默地看着她的睡脸,今天的她她与往日有所有同,似有什么刻意抑制着,不让自己察觉。
一整晚,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而深夜,几近三更时分她又再度被梦魇缠绕;夜里醒来,她在他的怀中、在半梦半醒间默默垂泪;应耿天趁机哄着她,套问她是内心所隐藏的心事,然而她支支吾吾许久、欲说还休,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仅是紧紧地抱着他,解不开她的心结,令男人整宿未眠。
次日清晨,在前往金銮殿上早朝之前,他将小福子唤到了偏殿上去,淡淡地瞧着他,小福被他瞅得手足无措。
半晌皇帝才道:“小福子,说吧,你主子她是怎么了?”
小福子怯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喃喃地问道:“皇上您看出了些什么了么?”
男人闻言,那本就冷峻的脸更加的板起来,只见他阴沉地说道:“是朕在问你话呢。”
小福子听出了他那一丝欲发火的苗头,不由得赶紧说道:“回皇上,昨日是发生了一些事!但……”他为难地说道:“娘娘不让奴才跟皇上您禀报。”
语毕,只见眼前充满威仪的男人冷冷地看着自己,他一惊,倾刻间,已将他主子交待的事情给抛之脑后,开始滔滔不绝地向跟前的男人交待着:
“是早上皇后娘娘和邵淑妃还有王贵妃三人都有来见过娘娘,她们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挖苦娘娘,这些话就连奴才听着都觉得难受……还有……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别吞吞吐吐!”男人显得极不耐烦。
“是!”小福子连忙作了个揖,赶紧说道:“奴才想,主要惹娘娘不开心的是王贵妃娘娘!”
应耿天闻言不由得皱眉,王贵妃在自己的跟前向来都相当的顺良,从不知那女人也有泼辣的一面,他问道:“她怎么了?”
小福子一五一十的向他交待着,由早先那个宁凤殿的传言到今天王贵妃来访之时所说的话,他非常灵动地将当时王贵妃刻薄的嘴脸及那一句句的话表述得活灵活现,只见他一边说着,皇帝的额头也越皱越紧,最终绷成了一条直线。
难怪她昨夜如此的心神不宁,妊娠中的女人本就多愁善感,现加上这么一折腾……想到这,他的心一阵的绞痛。
小福子语毕并一把叩跪在地上,一脸担忧地望着眼前尊贵的男人请求道:
“陛下!奴才求陛下,求陛下千万不要将娘娘的孩子送给王贵妃当养子啊,孩子是娘娘的心头肉,娘娘怀孕吃尽了苦头,如果孩子一出生就被领走了,娘娘一定会受不了的,会崩溃的;奴才求皇上您可怜可怜我的主子。”
皇帝看着他不停叩首的头颅,淡道:“你起来吧。”
小福子却不肯,他道:“皇上答应奴才,奴才才敢起!”
他话毕,良久,只听得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道:“别杞人忧天,她的孩子谁也领不走!”语毕皇帝绕过瑟宿地叩跪在地的小福子,毅然地往外头走去。
小福子好一加方回过神来,细细地品味了一下他这话的,不由得大喜;君无戏言,皇上既然如此说了,那就有天大的保障了。
他连忙向着皇帝远去的方向叩跪了三个响头:大声呼叫道:“奴才恭送陛下!”
待皇帝的御驾龙辇浩浩荡荡地向金銮殿而去,小福子快速地冲出了偏殿,转身跑进寝室之内,他要尽快向娘娘禀报这个好消息,从此以后,娘娘就再也不必如此忧心忡忡地度日了。
养泌殿的董美人身体痊愈了,皇上不再日夜守在养泌殿,开始照常宠幸着后宫的嫔妃,在表面上这后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然而后宫的一角……红绫殿却处于一片水深火热当中,只因皇上在这十来以天,对红绫殿的主子王贵妃不闻不问,一向骄傲自满的王贵妃圣上备受冷落。
这王贵妃先是默默地等候着,她的心是存在希望的……
应耿天看着她,看着她索然的神情,心底是阵阵的绞痛。
罢了,她既然想去篱台,就由得她去吧,篱台虽是冷宫,但至少还在后宫的范围之内,在他的眼皮底一上,总比她要出宫来得好些。
最近后宫满满是对她的闲语闲语……让她去篱台,兴许能缓解一下。
想通了,他也就不觉得那般的难以接受,于是他温和地与她说道:“秀儿,你当真那么喜欢那个篱台么?”
董秀默默地看着他点头:“那是唯一让我感到舒心的地方”。
应耿天闻言,长叹一声:“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董秀闻言,不由得大喜过望,她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皇上真的让董秀到篱台去。”
她的双眼如星辰一般的璀璨,令她的脸孔瞬间变得无比的明亮。应耿天看呆了,只能默默地点头。
女子一把扑进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拥着她,享受着这久违的难得的温馨。
董秀很明白打铁要趁热的道理,男人这天的傍晚方答应让她搬过去篱台,她就立时兴冲冲地要回去准备,令应耿天哭笑不得,他劝住她道:“你怎么也得让朕派人到篱台准备准备才能搬进去。”
她冲着他莞尔一笑:“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就带些干净的衣物、被褥就行了。”得到允许之后她就越发的向往那儿。
她这兴致勃勃满怀期待的模样甚是少见,应耿天也不好打扰到她的兴致,于是只有随她去。反正那些要准备的物品他可以命人日后给她送过去。
次日清晨,一辆轿子将董秀抬去了篱台,养泌殿内除了一些衣物、被褥,她什么都没带走,几乎净身出户。
但她觉得很满足,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小默子不能跟去篱台。
照他的讲法是,小默子是匈奴世子的身份,寄养在京都,不可让他这么尊贵的身份搬到那几近是冷宫的篱台去。
按道理,本应要在京城另外给他觅一府弟的,不过现在他依然是一个小孩子,暂住后宫是无防,但一旦过了十二岁那就必须要独立门户了。
董秀明白他的意思,小默子说白了就是人质,敞若当真让小默子跟了自己,恐怕会落人话柄,向匈奴那边也不好交待。
但他答应了她,让小默子住到离篱台最近的一个宫殿去,这样的话她日常也可以过去照应,这董秀才放下了心。
轿夫缓缓地走着,不多时就进入了篱台的范围,轿子渐渐地接近她从前所居住的那个小院落。
近乡情怯,董秀不由的有些紧张,同时心情也越发的雀跃,她轻轻地掀开轿子的垂帘,入目的已经不再是那千遍一律的富丽堂皇的宫廷式建筑,而是一些矮小的院落及一些长了杂草的石路。
这儿跟养泌殿就仿如一个天一个地。
轿子停了下来,小福子掀开帘子扶着她走下来,小福子望着眼前的那个简陋的院墙,及露出墙外的里面那间灰色石墙、黑色瓦顶的屋子疑惑地问道:“娘娘,您以前就住这么?”
董秀同样注视着眼前,她点点头道:“对,这房子在外头看来是比较陈旧,但里面环境还是相当雅致的,以后你就要跟着我住在这里了,小福子你不会介意吧?”
小福子一笑:“怎么会,小福子是个奴才,娘娘脾气好,不像是其他殿的主子,令低下的奴才受尽凌辱,一直以来小福子从来没有受过娘娘的气,能跟着娘娘已经是小福子的福气了,住哪里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