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4章 雷雨</h1>
她挺好奇这个小孩子为什么要躲在这泥洞内,即使没有地方去也不能找个泥洞蜗身啊。
但她见那孩子一脸的青白,董秀自知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有什么情况,也要找着个避雨的地方,等这个小孩将身上的雨水弄干了再说,若任由他再如此淋下去,感冒不说,弄不好高烧起来,连小命都会弄丢的。
她环顾四周,这儿离屋舍也不是很远,附近除了这一房舍外,确实是没有别的瓦房了。看来只能这么办了,打定主意后,她让孟信将他弄进屋去,可孟信却摇摇头:“我拉他去了,但他不肯。”
董秀走过去,拉着小孩的另外一只手臂打算和孟信合力将他拉往房舍的方向,可小孩子却猛烈的挣扎起来,由于他个子比他们两人都小,加上淋了雨水,身似乎亦比较虚弱,没有多大的力气,即使他再猛烈的挣扎也挣脱不了两人的手。
两人用尽力气将他整个身子都拉起来,向前拖行了两步,小泥人很是不驯,双脚死死的压在地面,由于地面已经湿透了,泥土软化不少,随着两人的拉力,小泥人的双脚在地上拉出了两条深深的泥坑,无论脚面脚底都粘满厚厚的泥块。
董秀和孟信都没有顾得上这些,一心一意打算先将他拖到屋里去再算,因为实在烦透了周边雨水拍打在身上的粘稠感,双走两步脚,两人都没有留意到小泥人忽然低下头,狠狠的在董秀的手背上咬了一口,他似乎用尽了力道,那一口咬下去,痛得董秀连忙松开手,刺痛得连眼泪水都被迫出来了。
小孩子随着她松开的手,身子瘫压坐在地上,拖力重得孟信也不得不放开了拉住他的手。
真是狗咬吕洞宾,自己的好心被这臭小孩当成狼心狗肺了,她一时气不过,伸出另一只手拍打了两下小孩子的头颅。
手正痛、内心正屈着呢,所以手上的力道也不小,足以够这个臭小孩反省的力道了。董秀边拍还边说教道:“你就不能就点力吗,要将我肉咬下来吃了不成?”小孩的脑袋随着她这么一拍,向一边摆了摆,却依然倔强的一声不吭。
董秀抬起麻痛的手一看,天,两道牙痕深深的烙在手上,还能看得见血水渗出来,雨水打在上面,更是刺痛,董秀连忙将伤口处在衣裳上擦了一下,打算将上面的雨水弄干,可衣裳早就湿透了,这一擦刺痛更甚,真真擦出一额冷汗来。
只能将手放在嘴里,以救解除一点刺痛的不适感。
孟信在一旁见状也不由的轻轻抚了下自己的手,内心正庆幸他咬的不是自己的手呢。
董秀弯下腰,将身子矮到跟小孩子可以平视相对的高度,然后淡淡的瞧着小孩子的双眸,也不吭声。
两人就一直对视着,小孩子开始是倔强的看着她,眼睛不肯示弱的也一眨也不眨的。
他盯着董秀默黑的眼睛,慢慢的眼睛渐渐发红,到最后,一股不弱于大雨的水珠如涌泉般在小孩子的黑眼眸内夺眶而出:
“哇!”的一声,小孩子哭了出来,而且越哭越不可收拾,哭声混在雨水雷声当中,显得引人鼻酸的凄怆。
董秀凝视着他,她早猜到了这小孩子肯定是遇着什么不如意的事情。虽然她猜测到会如此,但见他这么一哭,自己倒更加的觉得他可怜了,她轻轻的伸手扫了扫刚刚被她拍打的地方,对于刚刚自己出于气愤打了他这么一下深深的愧疚起来。
见他越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一旁的孟信倒也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了,他求救的看着董秀,只望她快点搞定这小子让他别再哭了。
董秀倒变得不着急了,只静静的候在那儿,待小孩子的痛哭声渐渐的收小,变为了后来的抽咽,才将他慢慢的拉起来。
柔声的对着他询问道:“你是要在这儿一直淋雨淋下去还是跟我们去那屋里暖和暖和?”
她刚语毕,小孩子随即挣扎了一下,她一手握紧他的手,察觉他双拳紧握,他似乎一听她说那所房舍就异常的紧张。
想起主子的怀疑,她内心微微一紧,于是她试探的问道:“你很怕到那屋子里去吗,那里是不是有坏人?”
小孩子仰起混着泥水雨水和泪水的脸,双眼已然通红肿胀,他吸着鼻子,哑着声,好一会才讲出了一句话来:“那是我家!”
董秀一惊,这孩子竟然说那儿是他的家,不过也是啊,这附近方圆都没有别的房舍了,这小孩子又是打那儿冒出来的?
但据她所知,这所房子就住了那焦老爹及他儿子儿媳妇三人,当然还有未出世的孙子,他们并没有提及有其他孩子,董秀一瞬间思绪千回百转,再上主子早前的怀疑,她开始肯定房子是肯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的,但却理出个头绪来。
她内心隐约不安,只能继续追问面前的小花脸:“你是说,那是你家?里面的是你爹娘和爷爷?那你为什么不敢回家啊?”她一口气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问完后屏气凝神等候小孩子为她解惑。
孩子边哭边扯着嘶哑的喉咙:“他们杀了……姐姐、奶奶……爹……”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而后又断断续续的道:“还有娘……哇……娘……”他说着说着就哇一声大哭了起来,声声嘶哑、凄怆。
“血……有好多血……”
董秀闻言一窒,愣住了。
……
果然,一切还是被主子猜中了,那班人不但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她还是深知那虎穴肯定不能让两个孩子回去了,让他们先自个儿找个安身之处再说吧。
她拉着小孩的手,轻声的安慰他,孩子很坚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董秀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的回答声中还带着微微的抽泣和颤抖:“崔林峰,娘都叫我小峰。”
董秀点点头,扫了扫他湿答答的头发:“好了,小峰,你和孟信哥哥一齐到那边找个地方先避雨。”她指了提房子的另一个方向,那儿有几个高高的草堆:“听话,好吗?哥哥是好人,会帮你的。”
小孩点点头,董秀又交待孟信在她去找他们之前一定不要回来,孟信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乖乖的答应董秀。
将身上的斗蓬除下来,披在孩子身上,望着两个小子互相扶持着走去,董秀才回身加快脚步往房舍走去,雨点连在一起像一张大网,困住她内心担忧重重。
董秀急急的赶回房舍,却在院墙之外犹豫不决、却步不前,她发觉自己犯了个失误,她本来想回去后撒个谎言,谎称没有找着孟信,以寻找孟信为由将主子和孟良两人弄出房舍。
但她犯了个错误,既然找不到孟信,她的斗蓬又为何不见了,这点怎么也说不过去,她想随便找个理由塘塞过去了,但一切借口想过了,似乎都太牵强,而且她不知道屋内的究竟是多利害的人物,怕露了马脚反而错失了逃走的良机,但要她折回去半斗蓬拿回来,又怕误了时候。
她正举步艰难进退维谷间,其实她不知,一墙之隔的屋内早已风云骤起,只是雷雨声势浩大,在雷雨中显得平静罢。
直至院落内一个黑影从矮墙内飞身过来,离她两丈开外落地。董秀一惊,呆了一会,见躺在地上的一个陌生的黑衣人,一动不动的。
她放开胆子走将过去,见黑衣人胸前一剑身横窜而过,早已魂断雨下。
知道出事了,董秀紧张的走到院门前,轻轻的将木门拉开一条缝隙,通过细缝往内探视进去。
雷电交织,院中忽暗忽明,几个身着黑衣、面无表情的男子赫然出现在她视线内,如无影鬼魅般站在院中四周要处,几人隐约着守望中心。
董秀眼珠咕噜一转,见其中一人与另外几黑衣人相比之下衣衫微灰暗,定眼一看,竟就是那焦老爹的儿子,他的脚旁已然倒下两人,皆是身穿黑衣劲装。
他们围堵的中心处,正是天子应耿天及孟良两人。
孟良空手赤拳、应耿天右手握长剑、二人被几个黑衣人围在中间,不远处还有一名女子坐在暗处虎视眈眈。
两个被围堵之人人虽然衣衫尽被淋透,神情却依旧不慌不乱,淡然冷静的神情气度令董秀瞬间出神,不禁暗自佩服。
此刻两方静立无风,俱是观望的状态,突然一黑衣人身子微动,中间被困两个似心意相通般,身形微微一转,已成了背对而立的防御阵式。
两名黑衣人陡然腾空而起,手中兵刃在空中一分叉进攻,配合着齐齐向没有兵器在手、赤手空拳的孟良焦心处刺去,那迅速的身手,一看就是不简单的练家子。
董秀见此状况,心知一番恶斗肯定是难免,眼看即使主子出剑相助,但任凭孟信赤手对抗,即使身有英武大力似乎依然颇感吃力,而周边依然有三人虎视眈眈在看准时机准备出手。
董秀来不及细细思考,断然转身,走向几丈外躺着的黑衣人跟前,黑衣人如木偶般静静的躲在地上,董秀吸了口气,大着胆子伸手握住他胸前长剑的剑柄处,狠起劲来,在脸柄处用力一拨,剑身被拉了出来,两刃间血水顿然喷出,可黑衣人依然没有反应,早早已然断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