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2)

gl百合:《千年醉完结+番外》作者:容十

第14节

蓝醉眯着眼在两条通道间来回扫视,这两条道的走向完全不一样,肯定不会是打错了方向重新修位。看痕迹两条道的痕迹都有条不紊,不像是匆忙间乱扒的,那肯定是各有各的用处。

但是到底该走哪一条呢?

从表面上而言,他们两人下到现在都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这两条道看着都很平稳安全,大可以一条条慢慢试。但是蓝醉在君漪凰墓里走完一遭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在古墓里乱走。像君漪凰这种千年没转世的怨灵和遍布冤魂的积尸地都有,要是其中一条通往什么不得了的所在,她可不想肉影还没见着就惹上一身骚。

“要不还是先走往下这条,我们现在都还在土层里,沙层都还没见着,没理由就往上转吧?”

榆晨的话有没道理,但蓝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确实他们下来这么深了,仍没看到沙层,这跟她在地上下铲后得到的判断不同。还有,古墓的夹沙层至少有好几米,而且会完全覆盖整个墓葬。细沙松软,想从中间直接打盗洞过去是行不通的,那木爷当初是怎么过去的?还是说他们当时还没到沙层就出事了?虽然从洞口就能闻到浓郁的腐臭味,但他们一路过来却全然没看到打斗留下的痕迹和尸体,尸源又是在哪?他们是在哪里出的事?

如果是自己,打盗洞遇到沙层会怎么办?

沙的特质介于土和水之间,有土的实体性也有水的流动性,也就是因此才最难应对。不能掘孔,不能游走,普通的盗墓贼看到沙层往往会知难而退。毕竟除非把沙层清空,否则想从中通过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清除一处,旁侧的沙立刻会流动填补,除非盗墓贼觉得这个墓葬的价值足以耗时数年,以滴水穿石的决心一斗斗把沙运出地洞,自也是一种有效的笨办法。

蓝醉深信木爷这种老手不可能连沙层都没碰到就出事,多半是进到墓里面才出的岔子。而当时木爷和朱远来葛根高乐耗时不足月,肯定也不会用搬沙的笨办法,莫非这两个洞跟过沙层有关系?

如果不能掘洞,不如疏流?

对了!疏流!

蓝醉恍然大悟,阻止榆晨拉住绳索继续要往下滑的动作,道:“这条路不对,走上面这条!”

“你怎么知道?”榆晨停下,疑惑望着蓝醉。

榆晨不比蓝醉这个从小泡在盗墓知识里长大的人,所知所得都靠平时零碎的听闻。因此蓝醉耐心解释道:“那条道不能走,那边是清沙坑,你下去全是沙子,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万一掉进去就完了。”

榆晨脸上画满问号,还是懵懂不明。

唉,什么都不懂就跟着下地,真的好吗?

“木爷打的下面那条道,是一条引沙道。这是个积沙墓,你应该知道了,墓葬四周先裹沙,再覆土。我们现在就在最外围的土层,而且是在墓穴的侧下方。当时木爷先继续往下打盗洞,打到墓穴的正下方,然后开始直着由下往上打盗洞,直到接近墓穴下方的沙层时才停下,那时候沙层与下方的空洞就只隔了薄薄的一层土。木爷再在那层土中安放定时炸药。”

“我懂了,只要那层土层被破坏,沙层的沙子就会顺着盗洞往下流,沙层自然就清空了!”

“没错,然后木爷只需再打一条通往那个爆破点的盗洞,就能顺着沙被清空的位置直接进到墓穴里。”蓝醉点头:“那边不用走了,是死路。”

榆晨这下不再迟疑,立刻转往上方的盗洞爬行。果不其然,爬了没多远就看到远处出现阴影,等他们再靠近一点,发现全是交错的巨大条石,条石交接的地方有一团焦黑,遍地碎石,很显然是火药爆炸后留下的痕迹。而原本应该精密结合防盗的条石中央,破了一个可供人侧身爬过的空洞。

没想到半点不费功夫就能进到墓穴里,榆晨的兴奋溢于言表,立刻加快速度爬到空洞边探头往里看,但光是这么一看,兴奋劲又一盆冷水浇熄了。

“怎么?有什么不对?”

不知是因为一直运动的原因还是什么,蓝醉爬到这里后感觉全身燥热,防毒面罩里也浮了一层雾气,让她憋闷不已。而且这里弥漫的腐臭味比原先通道里的更浓郁刺鼻,即便被防毒面罩过滤了一层,还是难以入鼻。

“得叫人先来加固,这块挡沙的板子撑不了多久。”

榆晨侧身露出一个缝隙给蓝醉,蓝醉刚把脑袋探出去一小截,就落了个满头沙土。

蓝醉勉强眯眼抬头,发现条石的另一侧果然全是细沙,沙层足有七八米长,头灯照耀,隐约可见对面那边墓砖。

墓砖和条石之间的沙层正下方,和蓝醉推测的一样,现出一个硕大的窟窿。这个窟窿足有一辆卡车头大小,窟窿上方的沙全滑了进去,两侧的沙也各呈现一个斜面,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每个斜面从条石起直至墓砖间,都封了数条木板,用来阻挡细沙继续滑落。如今一侧的木板不知为何中间出现了断裂的裂缝,簌簌的细沙不断从裂缝中掉出,眼看很快就会承受不住细沙的压力而断裂,而原来应该还有一道从条石延伸到墓砖那边的木板桥,如今一头担在那边的墓砖上,一头落入下方的窟窿里。

蓝醉低骂一句,他们确实得马上叫人带上材料来修补好这块即将断裂的木板。下方用来引沙的坑道几近饱和,要是木板断裂后细沙再泄一次,搞不好就会填满引沙道,到时候他们就得自己再重新挖出一个引沙坑来。

“还得重新搭个桥,真是麻烦!”蓝醉皱眉道。

“肯定是姓陈的和他那两个手下干的好事!狗娘养的!”

目标近在眼前却不能马上靠近,这就好比一桌佳肴摆在一个饿了三天的人面前却不得入口,让人平白火大。榆晨烦躁的随意低头扫了眼下方沙坑,正要缩回头回地面叫人,忽又一顿。

“蓝醉,你看看,沙坑里是不是有个人?”

矿灯白炽的亮光映照在沙坑里,沙面上露出一只覆着细沙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sad的地雷(?)

☆、第75章

露出沙面的只有一只手,皮肉均在,骨节粗大,一看就是属于男性,其他部分却是埋在沙里看不清晰。两人下来身上没带太长的工具,商议一番,决定还是先上去再作打算。

上去不像下来时候,刺溜一下到底,得抓着绳索慢慢攀爬。蓝醉戴的面罩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个头不小,贴着墙壁攀爬的时候就显得十分碍事,而且口鼻罩在里面一旦剧烈运动总觉得喘不过气。蓝醉想摘掉又忌惮,犹豫间榆晨塞过一个小瓶子,蓝醉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人丹大小的黑漆漆的小颗粒,蓝醉疑问望着榆晨,榆晨低声道:“上次遇狼的时候你救我一条命,现在还你这份人情。我们两清了。”

“这什么东西”

对于榆晨说的两清,蓝醉倒无所谓,当初救他也没指望他真的会报答。

“含在嘴里别断,只有这一瓶。你脸上那玩意儿没用的,摘了吧。”

蓝醉将信将疑,榆晨伸出自己舌头露出舌尖上的药丸:“我说过我榆晨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

蓝醉沉默的把面罩摘掉,倒了一粒放到嘴里。药丸的味道很苦,但她原本身体里升起来的躁意,却奇迹的快速消除,心情立即平稳许多。

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中招了?

蓝醉暗凛,如果防毒面罩都没用,就这么一小瓶药,是肯定不够蓝家这么多个人的。

榆晨都说了两清,蓝醉当然也没那厚脸皮再伸手跟他讨要。只得盘算精简下地的人数。

沉默间两人已经爬回阿斌被发现的地方,坡度缓了再上去就很快。终于爬出洞口,地面仍是风雪飘摇,仲叔和王富贵首先围过来,各自拥住自家小辈。

蓝醉低声给仲叔说了地底的情况,沙层被疏通他们就少了很大一块麻烦。现在只需要带材料下去把挡沙木板加固再搭上桥就行。棘手的是受药丸数量限制,蓝家的伙计是不可能全部带下去了,这样一来蓝家榆家人数悬殊更大,在地下有个万一,蓝家几乎没胜算。

蓝醉上来时已经盘算好了,仲叔得带,白素荷那一身招符引鬼的本事在地底肯定有用,也得带。君漪凰是灵体,土内蕴含的毒物对她无效,只有蒙筝这个小姑娘什么经验都没有,人也有点呆呆的,但陈老头把她从深山里的蒙家村里捞出来,自会有其原因,思来想去,还是带上。这样至多能再带一个伙计,数人把药丸平摊开来,大约能支撑两天左右。剩下的人负责把阿斌送回帐篷里休息,如果五天后都没等到他们上来,就不用等了,直接回蓝家。

地底太窄,榆家那边也在削减人数。和蓝家不同,榆家只要被点到削下来的伙计立刻嚷起来,谁都不愿意留在地面。不大会榆家那一团就跟炸了锅的爆米花一样,乱成一片。最后还是榆晨一声吼把吵嚷压住:“吵尼玛啊,都别吵了,爱下都下去!”

榆家那些伙计这才悻悻闭嘴,各自散开去找修补挡板的材料。

榆晨把修补搭桥的事都揽过去了,蓝醉她们乐得休息。人多手快,一个小时后就有榆家的伙计爬上来告诉他们,桥搭好了。

按着商定好的人,蓝家跟着榆家人后面陆续下去。考虑到留在地面的人只有四个人,其中有两个还是伤员,蓝醉和榆晨不约而同把陈老头队里的三个人也夹在队伍里带下去,免得他们在地面搞小动作。

一个个顺着绳索爬到条石边,条石到墓砖的桥果然搭好了,是五根粗麻绳组成的绳桥,先下来的人都顺着绳桥爬到了墓砖那头。原本静谧的地底墓穴呼啦啦涌入二十来个大活人,榆家大半伙计都是临时雇来的大杂烩,想着马上就能发上一笔大横财,个个眉飞色舞兴奋不止,墓穴里霎时间吵吵嚷嚷一片,跟清早的菜市场有一拼。

蓝醉仲叔白素荷见状,眉心就都拧出一个结。君漪凰更是神色复杂望着那边。贺兰馥昔日性情高傲冷僻,最是厌恶人多纷扰。没想到千年以后,她竟然会伙同一群莽夫,重新打破这位旧人的安宁。

榆晨对于身旁震耳欲聋的杂音就像没听到,半个身子搭在墓砖上正用一根套马杆拨弄沙里的那只手。套马杆头活绳对准手腕一套,再往上一拽,一具尸体的上半身立刻破沙而出,摇摇晃晃的悬在套马杆上。躲在白素荷背后的蒙筝探出一只眼睛看向那具尸体,猛地惊呼道:“是伍二哥啊!”

不用蒙筝说,其他人也认出来了,那具头脸覆满沙土的男尸,正是连同陈老头一起失踪的伍庆。

等榆晨和他家伙计七手八脚把尸体拉进墓砖破口,蓝醉白素荷等人才上了绳桥摇摇晃晃往墓砖那头爬。蓝醉仲叔白素荷都是见过场面的人,具把尸体一个绳桥对她们两都是小case,至于君漪凰这个灵体更无所谓,只要作出紧贴绳索的样子就行。唯独蒙筝哪里经历过这些,又见到一个朝夕相处半年的伙伴惨死在下方沙坑内,对沙坑充满了畏惧心理,爬上软绵绵的绳桥时手脚都在抖,磨磨蹭蹭眼睛紧盯下方沙中,生怕不留神也落得跟伍庆一样的下场。

爬到半道上,蒙筝忽地又大啊一声:“有人骨头!沙里埋着人骨头!”

其实在古墓里出现几具人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众人被蒙筝的大叫吓了一跳,对她话里的内容却不屑一顾。榆晨随意伸出套马杆又在蒙筝手指着的沙坑位置划拉一下,果然拨出了一段尺骨。

完全说是骨头也不对,尺骨上还沾染着腐败的肉,没有完全白骨化。套马杆一划拉,又露出尺骨上方包裹着袖子的部分。

袖子是黑色的,夹着红色横纹,还印有一个小小的品牌logo。榆晨脸色大变,套马杆在沙里来回划,套住腐尸的尺骨就往上拉。

腐尸悬挂在套马杆上的效果比刚死的尸体惊悚多了。蒙筝两手两脚紧紧抱住绳桥,瞪着不远处摇晃的尸体已经吓呆了。榆晨哪会管是不是吓到人,两手交替拉杆子想把腐尸也拉进墓砖破洞里。

但尸体到了一定的腐败程度,同一个位置已经不能过度受力。往上拉没两下,哗啦一声尸体其余部分再度掉回沙坑,只留下一小截骨头还挂在活绳内。

“晨哥儿,怎么了?”墓砖破洞有限,王富贵在后面看不到沙坑里发生的事,叠声问道。

“是齐哥的尸体!”榆晨盯着下方不成人形的尸骨,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这衬衫我记得,齐哥经常穿。”

“……唉,行了,我们这行就是这样。你让个位置,先让桥上的小姑娘爬过来,活人比死人要紧。”王富贵唏嘘片刻,想把榆晨拉开,榆晨却眼睛仍瞬也不瞬盯着下方的尸骨,一动不动。

蒙筝直楞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嘟嘟嘴张合两下,呜哇一下子抱着绳桥哭开了:“蓝醉姐姐,白姐姐,我不去了……我要上去!我不过去了!”

蒙筝的这一出又是谁都没想到的,蓝醉白素荷目瞪口呆看着那个女娃就趴在沙坑上方拼命哭,随着她的动作绳桥摇摇摆摆,险象环生,搞得别人上去拉她都不敢。

“蒙筝,筝筝,你先别哭,先爬过来,不然要掉下去了……”蓝醉额头青筋直冒,却还得放软了声音先把大哭特哭的女娃哄过来。再这么晃下去,桥非被她弄垮了不可。

“这里面好可怕,和田哥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我要上去,呜呜,我不跟你们走了……”蓝醉的安慰显然是没气作用的,蒙筝兀自继续哭,响亮的哭声在狭窄的墓里回荡,回音阵阵,简直是魔音灌耳。

“……”蓝醉这一分钟捏死蒙筝的心都有了。

站在蓝醉旁边保持沉默的君漪凰忽道:“她想留在桥上就随她吧。”

君漪凰很少开口,更遑论说出这么冷酷的话。蓝醉莫名其妙看向她,君漪凰脸上却仍是一贯的淡然,看不出什么。

“蒙筝,听到没,再不闭嘴你就留在桥上和下面那具尸体作伴,我们不会管你的。”白素荷被吵得不堪其扰,终于冷冷喝道:“你自己想清楚是爬过来跟着我们这么多人好,还是一个人留在桥上和尸体作伴好。”

白素荷的这句话比什么安慰都管用,蒙筝一噎,惊恐地瞪着她,哭声却是停了。

“爬过来,我在这接你。有我在,尸体有什么好怕的。”白素荷满脸不耐,向蒙筝伸出一只手:“我数到三,你要还不动,我就砍了绳桥让你下去和沙里的尸体呆一块。”

蒙筝眼神又是怨愤,又是恐惧,咬着下唇还犹豫着向往回爬,就听到白素荷的声音扬起:“一。”

“我……我跟着你们走,你真的会保护我吗?”

“二。”

蒙筝看到白素荷作势举起的军刀,终于眼一闭,悲愤交加的继续往前爬。

☆、第76章

蒙筝被蓝醉扶下绳桥的时候全身都是软绵绵的,脚下就像踩着棉花,不由自主就往人身上靠。

蓝醉摆平了蒙筝就急着想去查探伍庆的尸体和周边环境,把蒙筝往着白素荷身上推。谁料到蒙筝一看白素荷,更是八爪鱼般死死抓在蓝醉身上:“我要和蓝醉姐一起,她是坏人!”

“……”蓝醉忍着笑,对后半句点头表示赞同。

至于被称为坏人的白素荷和蓝醉背后的君漪凰,却笑不出来了。

尤其是君漪凰,背于光后的绝美面容神色阴霾,秋水剪瞳深不见底,目标直指仍拉着蓝醉前襟的蒙筝。蓝醉好容易摆脱八爪鱼,扭头竟被君漪凰身周那许久不见的煞气吓了一跳。

“君君?”疑惑的目光在君漪凰和蒙筝中扫视,蓝醉记得君漪凰和蒙筝初次见面时并无不妥,怎么这会却像见到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嗯。”君漪凰撇头,含糊应了一声。蓝醉知道君漪凰的性子,明白再问也问不出结果,只能满腹疑惑闭嘴。

这时候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进入的墓室内,二十来个汉子大半在室内各处摸索查看,有小半围在伍庆的尸体身周或站或蹲。蓝醉同蹲在伍庆尸体旁边,抬头打量他们所在环境。整个墓室不大,形状窄长,如今被各人头上的矿灯照得通亮。他们进入的破口位于墓室底部,背后是墓室与外间墓道的通口,如今已经被巨大的条石横向从墓室内封死,两颗足有两人大的圆形石球卡在条石后方,石球又卡入下方地面凹槽内,可想而知想从通口直接破石头而进,几乎不可能。

至于前方则是一扇左右对开的高大铜门。铜门横贯左右,足有七八米宽,高度五米有余,门上铸造各色繁复花纹,团绕拥挤,失了应有的规律美感。一个人头大的铜制扣锁横在两扇铜门之间,门间门缝紧合,不留一丝缝隙。那些北蒙的壮汉站在门前,衬托之下显得如斯渺小,那些个榆家带来的北蒙伙计,一个个趴在门上,齐声喝着号子推搡使劲,希望能用蛮力推开铜门。不知铜门门间是被焊死还是太重,即便十几个汉子合力,仍旧纹丝不动。

门前左边立着一座两人高的石碑,碑下压着一只蛇头龟身的异兽,奇的是这么大的碑上空无一字,打磨得光滑如镜。室内正中央还有一座青铜鼎,鼎有一人余高,四面勾角,形状古朴,似是祭器一类。

随着众人左右摇头,头顶矿灯扫过狭长墓室的两侧,蓝醉这才发现两侧的墙上也有东西。凝神望去,左右壁上的分别是两座阳刻浮雕。浮雕其形似虎,昂首阔步,獠牙半露。墓室的空间出乎意料的高,浮雕也雕于半空之中,俯瞰下方众人,愈发显得威风凛凛。蓝醉微微一皱眉,这浮雕她认得,《天禄识余龙种》曰:“俗传龙子九种,各有所好,四曰狴犴,似虎有威力,故立于狱门”。这一左一右两座浮雕,正是狴犴,即便不走近细看,也能从雕工形态上看出出自大师之手。蓝醉只是不明白,墓室乃是供亡者安神休眠的地方,怎么会在左右壁上雕刻镇守牢狱的狴犴。

莫非贺兰馥也经历了和君漪凰同样的事,是遭人禁闭墓中?

这世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

疑团接踵而至,蓝醉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时先把疑虑抛到一边,转而审视躺在地上的伍庆。

伍庆嘴唇半张,面色发紫,眼球微凸,七孔流血,死不瞑目。他的眼球、嘴中甚至鼻孔里都填入了细细的黄沙。榆晨按着伍庆的脸和脖子拨弄了几下,道:“窒息缺氧死亡,应该是在沙里活活闷死的。”

蓝醉唔了声,伸手按压伍庆身体其他部位。触手处没有感受到骨折迹象,衣服也还算完整。直到把伍庆几近僵直的手提起来,蓝醉才发现他两手掌心焦黑,皮肤破裂,竟然有很严重的烫伤。

怎么回事?

墓中阴寒,一般不会有能灼伤人的物体存在,而且陈老头应该也知道墓中沙土里的蹊跷,不会带明火下来,那伍庆手上的烧伤是怎么回事?

“咦?这个大锅上面的字我认识啊!”

就在蓝醉刚打算和榆晨商讨下伍庆的伤的时候,小小的墓室里又掀起蒙筝高高的嗓门。

这句话分外响亮,还在墓室中摸索的众人一愣,随即呼啦啦把蒙筝围在中间,个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死死盯着蒙筝。

“你……你们围着我做什么啦!”

被十多双眼睛盯着,蒙筝大感紧张,也顾不得之前白素荷的凶恶了,把身子往白素荷背后蜷了蜷,细声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白素荷却没打算当她的保护神,直接一把把人从背后拖出来:“你认识铜鼎上的字?上面写的什么?”

蓝醉这才省起她旁边还有只和墓主人生活在同一年代的鬼,也站到君漪凰身畔,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你认得鼎上的铭文吗?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是北燕文,但北燕和南塘文字不通,我看不懂。”君漪凰摇头,看着蒙筝的眼神却是越发奇异了。

“我……我认不全……认得一点……”蒙筝被众人眼光盯得遍体生寒,嗫嚅道:“上面写的是:众生生死,其轮不止,十二因什么,无明无知。业力什么因,什么什么因果,什么业之因,招感三界,三界众生,轮回六什么,如旋火轮……”

蒙筝声音越念越小,头越埋越低,躲避白素荷冰冷如利剑的目光:“我……我说了我认不全的……”

“蒙筝,你怎么会认识鼎上的铭文?”蓝醉把蒙筝从白素荷身边拉过来,柔声问她。

“嗯……这个字和我家书上的字是一样的……”蒙筝放下背后的小背包,翻了片刻拿出一本娟册,递给蓝醉。

娟册正是蓝醉曾经在蒙家村里蒙筝枕头下发现的那本书。蓝醉随意翻开一页,对照册上和鼎上的字体,果然同样扭曲歪斜,一个都看不懂。仔细分辨,在勾画中确实能比对出些许相识,看来刚才蒙筝念的那些是真的,并不是她在瞎诌。

“没关系,你能认识多少就说多少,把剩下的部分也念给我们听听。”蓝醉总觉得这个硕大的铜鼎和门前无字碑甚为诡异,但诡异在哪儿,她却又说不出来。

蓝醉甚至觉得连这个墓室,都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表的诡异。

看样式,后方是墓道,前方是如此高大样式繁复细致的铜门,这间墓室应属于前室一类。若是前室,将亡者下葬后亡者亲人在前室祭祀祭奠倒是很有可能,那这个铜鼎约莫是祭器一类,而那座碑则应刻有缅怀主人生平的墓志铭。

但若是祭祀的前室,无论如何都不该在墙上刻上镇守牢狱的狴犴。狴犴主凶,最扰阴灵,能在葬入后还进行祭奠的,就不该是会被看守的重罪之人。而且这铜鼎若是祭器,那这个祭器的体积也未免太高太大也太单调了些,附近没有任何配合的其他祭祀的案和酒具。

这整个墓室都透露出一种不和谐,令蓝醉不由自主的不安。

“后面没多少了:欲灭六道什么苦,断其苦因,众生什么三有不得出离,若断灭什么及贪、嗔、痴,则诸苦亦断。没了。”

蒙筝念完最后一句,如释重负,蓝醉和榆晨还有仲叔等人却全部陷入沉默之中。

虽然蒙筝读得断断续续,蓝醉也大致听懂了,鼎上铭刻的是六道轮回因果之论。若是墓主信佛,在祭器上铭刻这些倒也平常。也就是说,这铭文即便认全了,其实也没什么大用处。

蓝醉失望叹气,看向其余诸人,榆晨、仲叔和王富贵脸上同流露出失望之情,看来和她想的一样。

“管上面写的是什么?先把门打开再说!”一个低沉的男音突然打破寂静道。

蓝醉抬头,对说话的人依稀有几分印象,好像是叫布日古德,是榆晨带来的伙计之一,平时少言寡语,常和苏合等榆晨请来的北蒙人厮混在一起。

如今布日古德却没了平常的沉默孤僻,高大的身躯铁塔般俯视众人:“这个破鼎又不值钱,围着它又什么好看的。”

话说得粗,倒也有理。蓝醉忆起这墓中沙土散发的东西,顿觉应该速战速决,因此一点头,首先走到铜门边去摸索。

一般来说进到墓中前室后,就很少会再有机关,他们背后的圆石凹槽算是最后一道。其后前室、中室和后室间的门户都是虚门,也就是至多沉重难开,却不会在门后设置落门石或机关之类。但蓝醉看到之前十几个壮汉曾经拼命推压,也没能动摇铜门分毫,就知道这门肯定有问题。她手腕一抖,腕镯顿时展开,薄如蝉翼的刃片由镯内弹出。蓝醉将一片薄刃插入门缝,薄刃韧性极佳,宛如无形,顺着极微小的缝隙向内滑去。蓝醉直将薄刃插入一半,再向下划拉好一段后才抽出,道:“是真门,不是做假的,门后也没有落门石,估计门周有链条牵引的机关控制门的开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sad的地雷,亲吊了几天水,终于好些了……谢谢妹子们的关心_大家也要注意身体,生病真是太折磨人了!

今天试试看能不能做到双更,么么哒

☆、第77章

听说有机关,所有人立刻呼啦啦四面八方散开去寻找控制机关的源头。蒙筝和君漪凰孤零零的站在墓室中央,看着众人瞬间变身壁虎,爬上高墙伏在地上寸寸搜索恨不得挖地三分。蒙筝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半晌才道:“君姐姐你看,这么高一下就跳上去了,他们好厉害……”

说话的对象却没搭腔,蒙筝后知后觉抬头,却发现君漪凰目光并没有看向周边的众多壁虎,而且目不转睛幽幽盯着她,眼神诡谲难解。

大约是君漪凰的眼神太过诡异,蒙筝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伸手在脸上拭了两把,强笑道:“君姐姐,我脸上脏了吗?”

君漪凰仍不回答,漂亮的凤目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蒙筝觉得自己像只被蛇盯上的青蛙,无处可逃,挂在脸上的笑容几近瓦解,左顾右盼想找点其他的事做避开这种沉默的尴尬。她就站在铜鼎边,一转身面对的就是那个比她还要高上好一截的大鼎。蒙筝也不管了,学着其他人十根手指头巴在鼎上随意乱摸。

蒙筝并不懂怎么寻找机关,摸索的方式类似于手臂十指在鼎面上下滑动。兴许是机缘巧合,来回滑了几次,蒙筝觉得左手掌心有一块感觉不对,抬手发现那块是铭文中的一个字,肉眼却看不出什么不同。蒙筝好奇的用手指放在字上用力搓动,来回数次后发现那字的右撇的一道笔画竟能极小幅度的滚动。

这一下蒙筝来了兴致,开始压着其他字的笔画一个个搓,搓到下一句的另一个字上,又有一横可以同样小幅滚动。

“蓝醉姐!蓝醉姐!你看这个大锅好好玩,上面的字会动呢!”

蒙筝就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童般,立刻将君漪凰的盯视抛到九霄云外,眉飞色舞招呼对她最和蔼可亲的蓝醉。蓝醉和榆晨以及两家的掌眼正为了遍寻不到机关源头沮丧,闻言立时围到蒙筝身边。

蒙筝把自己发现的两个会滚动的笔画搓给蓝醉看,笑呵呵道:“蓝醉姐,你看好玩吧!”

“除了这两个地方,还有哪里能动?”

蓝醉与围在鼎边的余人也是满面笑容,他们终于知道了这个巨大铜鼎的意义——正是控制铜门开合的源头。实际上他们刚才也检查过这个铜鼎,却没发现其中的蹊跷。这个鼎上的机关做的端是巧妙,隐藏在鼎上密密麻麻的铭文之中,采用的也不是平常按压机簧,而是将滚珠扭钜镶嵌在字体笔画之中。

既然知道了源头,再找便不是难事。最后他们发现每句之中均有一字的笔画可以滚动,随着最后一道笔画的滑动,铜门上的锁扣发出咔嚓一声,随即整个墓室似乎都在轻微颤抖,颤抖结束后他们面前紧紧闭合的铜门已然敞开一道足够双人并行通过的裂缝。

铜门后似乎又是一间墓室,通过裂缝能看到铜门后方不远处矗立了另一道门。那道门和前方铜门完全不同,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在矿灯灯光照耀下仿若透明,墙上按照七星方位镶嵌着七颗猫眼石,被几近透明的门衬托着就像凭空悬在半空的耀目七星。

蓝醉站在鼎旁,望着门后景象,莫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一切似乎发生得都很自然,顺着木爷打好的盗洞直入墓室,蒙筝凑巧发现秘密隐藏的机关,机关启动,墓门开启——这一切的这一切,显得那么理所当然,顺遂无比。

蓝醉挑不出错,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当真如此顺利,木爷和朱远到底是折在哪里?如果这样就进入了主墓室,那朱远即便中了毒,也不会才带回那么一点墓中珍宝。莫非当时木爷他们进入墓室后并没有找到开启铜门的方法?蓝醉不相信。这个机关虽说隐秘,也不过是多费些功夫,在老江湖的手下是早晚都会被发现的。

这一切,似乎都太过于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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