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纤阿自言自语:“我清楚记得我被困在火中,那火烧上我的身体,那样的痛。我哭着喊救命,喊你的名字,可是你不在。那真是痛!我现在醒来都觉得痛……这是不是昭示着我会死在这里呢?”
范翕抱紧她:“不会的。”
他的手臂僵硬,玉纤阿贴着他颈侧的脸颊,感觉到他颈侧脉动剧烈,他的情绪紧绷而不稳。范翕重复一遍:“不会的。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已经梦醒了。你好好在在我怀里,你没有死。你不会死的。”
玉纤阿恹恹地应了一声。
又说:“我想见姜女。”
范翕没吭气。
玉纤阿难过地说:“我已经好几日没见过姜女了,你不许任何人和我说话,我实在寂寞难受。你若是不放心,我和姜女说话时,隔着帘子,我不让她见到我现在的样子就是。你让成渝监视我,让他监视我和姜女的对话有没有过分的地方。我只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太难受了。我这样下去,即使不被火烧死,也会因孤独而死。”
范翕紧搂着她。
他绷着声音:“好,我让你见姜女。”
玉纤阿满足地在他怀里笑了一下。
原本范翕绝不可能同意她见昔日服侍的侍女。但是玉纤阿先说了自己那个梦,打乱了范翕的心,她再提出要求,又说成渝可以监视,范翕便答应了她。玉纤阿一步步,踩着范翕的底线,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玉纤阿被范翕哄着,重新闭上眼入睡。
范翕却再睡不着了。
玉纤阿再次入睡后,范翕起了床出去。他在静黑夜中独坐,想着玉纤阿那个梦。他的玉儿被火烧死……范翕心口跳得厉害,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怕得呼吸不畅。
他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凉水,才慢慢平缓了心。
他想这只是一个梦,当然是假的。但是玉纤阿的梦提醒了他,他总有些时候无法及时赶回府邸。若是真的有场大火,他的玉儿等不到他,也许真的会被活生生烧死。他决不允许这种可笑的情况发生。
范翕静坐半晌,有时疑心玉纤阿在欺骗他,有时又觉得哪怕是欺骗,任何可能伤到玉纤阿的情况他也不允许存在。
于是,范翕走出了屋舍,将为玉纤阿手腕脚腕上的铁链开锁的一串备用钥匙,交到了成渝手中。他嘱咐成渝不要搭理玉纤阿,但是若真有紧急情况,成渝定要保护玉纤阿。
而屋舍中,本应陷入沉睡中的玉纤阿听到外面范翕的低声说话声,她唇角轻翘,翻了个身。
离她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
次日下午,隔着一道屏风,玉纤阿终于和姜女见面。
隔着屏风,姜女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玉女坐在床榻上的纤秀身影。姜女有些不安,连续几日见不到玉女,她也不知玉女被范翕如何了。如今看到玉纤阿隔着屏风柔声细语地和她说话,姜女才舒口气,想玉女还活得好好的。
公子翕没有丧心病狂,将玉女如何。
姜女放心地和玉纤阿隔着屏风说话,成渝监视着二女,见两人闲话家常,玉纤阿一点儿不该碰的话题都没碰。玉纤阿就这样随便和姜女聊了聊,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玉纤阿便说自己累了,让姜女回吧。
玉纤阿自去歇息。
而姜女离开后,在不被人看到的地方,她握紧自己怀中曾被玉纤阿递过来的玉佩。她心跳得厉害,脸色也微微发白。
她知道出事了。
玉纤阿从头到尾没有提刻字的事。
姜女是不见得聪明,但是玉纤阿之前就这个事几次和她说过,姜女心事重重,一直预防着最坏结果。如今玉女用这种方式向姜女示警,即便姜女害怕,她也硬着头皮,照着玉纤阿给出的方案走。
姜女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随便寻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府邸,急匆匆地拿着玉佩去找玉纤阿曾经提过的成宅。玉纤阿让她不管发生何事,只要拿着玉佩登成家大门就好……
——
范翕此时在于家宅中。
连日来,他已是第三次来于家了。
目的是向于幸兰道歉,愿意和于幸兰离开洛邑,返回齐国成亲。
于幸兰若是问起玉女,他便说没有安排。他对玉女没安排,不想玉女做什么妾,他只想囚着玉女。但是于幸兰不知道,范翕相信以于幸兰的脑子,只要自己说自己不打算纳玉女为妾,于幸兰就会高兴。
范翕等在大堂中,于幸兰迟迟未来。
范翕也不着急。
他太了解他这个未婚妻了,脾气暴躁,喜欢拿乔。于幸兰是身份高贵的齐王孙女,自然不会他一登门道歉,于幸兰立时就原谅他。但是范翕又知道于幸兰喜欢他,只要他随便给个借口,她就愿意和他一起回齐国。
现在于幸兰将他晾在大堂中,半天不出来见他,只是因为于幸兰在拿乔而已。只要再等等,于幸兰今日必然见他。
范翕坐在大堂中。
孤零零地坐一会儿,他感到疲惫。低头咳嗽了两声,他面色微白,因身体始终没有好全。左右于幸兰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范翕便手撑着额,靠坐在案前闭目假寐,以为养神。
他只是假寐。
但因太过疲惫,竟睡了过去。
——
玉纤阿去午睡了。
成渝在外守着,忽然,成渝听到玉纤阿的尖叫声。那叫声太厉太刺,成渝吓了一跳,立刻在外开口:“玉女!”
玉纤阿过一会儿颤声:“进来。”
成渝匆匆进屋舍,看那手脚被锁着铁链的女郎颓然坐在床上,脖颈面颊上俱是冷汗,看他的眼神分外恐惧。她明丽鲜妍,汗水贴着粉颊,美丽得近乎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