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迅速弥漫!
车外哀嚎声遍野,狼群伏于尸体间,慵懒地抬眼向牛车眯起了眼……偷看的车中诸女面露惶色!
“怎么办?怎么办?”
车中女怕得抱于一团,就连姜女都瑟瑟发抖,尖声:“我不要死!我还要入吴宫!我还要做美人陪于大王身边!我不要死!”
“可是那些狼杀完了外面的人就会杀我们啊。”
“救命啊!救命……有没有人啊?”
诸女中,玉纤阿同样面色煞白,手微微颤抖。但她不动声色,在车中被悲哀气氛笼罩,女子们都在哭泣时,她仍跪于窗口,握紧自己手中匕首,一边思索着,一边仍在观察车外光景。
若是狼群真的攻了这座车……她只能靠怀里的匕首自救了。
玉纤阿全身紧绷,在一片哀嚎声中,努力回忆着昔日看过的郎君舞剑情形。最先与她搭话的女子小双发抖地靠过来,挨住玉纤阿的手臂,颤声:“你不怕么?”
玉纤阿未回话,人却怔了一下。
因忽然间,她看到山野最高处的一方,行来了一群军马。人头赫赫,黑压压如罩顶之云。雪地上遍布血迹,新来的军马立于高处,遥遥而望。不知如何情形,军马未曾下来。玉纤阿心中一动,听着车外的惨叫,她忽地拉开了车门。
车外飞雪扑袭而来!
斗篷轻颤,女郎长发衣袂被吹得扬起,如云如雾。她玉容雪肤,突然出现,车外拼搏的狼群和小吏们,都看了过来。
姜女骇道:“你干什么?!”
玉纤阿扬高声音:“救命,救命——此处有绝世美人十人,金银上万,在此候于郎君——”
声如珠玉,清亮柔婉,动人万分!
身后的女郎们:“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玉纤阿一言既出,便猛地向后退,车外狼扑来时,她刷地拉上了车门。狼爪在门上狠狠划过一道,血气几乎扑到玉纤阿面上。关上车门,她捂着心脏骇骇,旁边小双趴在窗口,惊喜道:“玉女,山上那些人马下来了!”
诸女立时喜了:“真的?”
牛车被外面的狼群猛烈撞击,狼吼声就在耳畔,车中女却寻到了希望般,趴在窗子透出的小缝,开怀道:“真的!他们杀过来救我们啦!”
车还被狼群撞击,咚咚声如催命。车中女子们重新开始害怕不安,玉纤阿捂着心脏缓了一会儿,待手不那般冰凉了,才去透于车缝向外看——
她漫不经心地看一眼。
因已经知道那些军马杀了过来。自己定能看到他们和狼群拼杀之相。
然这一眼看去,她美目轻晃。
因军马果然杀入狼群来救人,然车马之外不到百步之距,一位白服郎君骑马伫立,凝望着双方拼杀。每有狼想向他扑去,便有军士迎上相护。血腥味浓烈的雪地上,雪粒纷纷扬撒,落在郎君的身上。
腰间玉佩环扣刀剑相系,锦衣宽袖玉冠帛带。
他坐于马上,俯眼凝望。只一眼看去,便是风姿迢迢,天人之姿。
这般锦衣华服的郎君……绝非常人。
玉纤阿隔着窗,悄然看着他。
车后情况却凄惨无比。
“咚、咚——”狼群撞击车的力道更重了,车身向里凹陷,木屑飞起,车中女郎们尖叫,担心车被撞破,狼群吃了她们。有女害怕得哭了起来,那姜女看玉纤阿一动不动,骂道:“都是你非要开门!才让狼注意到我们!你是罪魁祸首!”
玉纤阿回头,目光漆黑,望了凄厉的姜女一眼。
忽然想到:那郎君锦衣华服,非池中物。若是出去了,与他结得良缘,自己或许就不必去往吴宫,被献给年七八十的吴王了。
玉纤阿对瞪着自己的姜女垂下眼眸,轻柔责道:“你若再吵,狼第一个吃了你。”
姜女:“你说什么?”
玉纤阿柔声:“我有法子自救,也有法子要狼第一个吃了你。你信不信?”
姜女瞪大眼睛,没想到她如此蛇蝎心肠,人仍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却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且车中其他女哭哭啼啼,根本没注意到。恰时,车外狼又是一爪子,车中女子们尖叫着躲避,看狼爪撕了进来,将车门抓破。
女子们:“啊啊啊啊救命啊——”
毛上挂血的野狼抓破了车门,舔爪望来。玉纤阿垂着眼,身子轻轻一颤,再次看了姜女一眼,又看了一眼车外的狼。姜女被她这柔柔一眼看得战栗,想到莫非这恶毒女子真要把自己喂狼?
恶向胆边生,当狼向后退开,猛加速向车中冲来时,姜女一把抓住玉纤阿的手腕,将柔弱的女郎向狼冲来的方向推了出去,口上大喊:“要吃就吃她!是她喊的人!不关我们的事!”
玉纤阿被姜女大力推出牛车,狼向她扑来,她咬牙,手中匕首抬起。亮色让扑来的狼身子突得向右侧躲开,狼觉自己被愚弄,大吼一声,爪子向那小女子抓来。玉纤阿被推出后,膝盖故意在车辕上重重一撞,她趔趄倒出了车子,滚向雪地,借着狼爪扣在肩上的力道,向外滚了数丈。
头顶斗篷扬起,裙衫上飞了雪,斗篷的流苏金链飞扬,长发散肩,女郎的雪般容颜露了出来。
她捂着自己的膝盖,惶惑不安地仰头,看向百步外的郎君。
目如清水,水光潋滟,星辰摇落。
望向那玉面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