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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魏澜在御案下设的位置坐着,从他的位置能隐约瞧见一点儿内室里的影子。

光看他这模样,皇帝不需多问便明白这人惦记什么,笑道:“真这么喜欢,作甚么把人家推出去,还亲力亲为地替人家写聘书?”

他这般说,魏澜便想起那日定北侯夫人带着一纸空白的聘书找到自己时的模样,他略微有些出神地道:“那日定北侯夫人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杂家活着,能保她富贵无虞,可杂家能活多久呢?”

“杂家虚长她近十岁,是身有残缺之人,不能给她完整的人生,也不能同她孕育子嗣。待到若干年后,她后悔同杂家一处,那时该如何?”

皇帝瞧着他这模样,着实有些新奇。他不是落井下石,实在是魏澜这人从小就一副别人欠他钱的脸,当了太监也没改这毛病,哪里见过他这般怅然若失的样子。

“朕觉着,这件事你还是跟晚心说一下比较好,就这般一纸聘书了事,对她不公平是一回事,你自己也憋屈不是吗?”

魏澜收回视线,淡淡道:“就算现在不在意,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后悔。她若是往后当真心生悔意,杂家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是以……”

“趁着还能分开,就此了断,断绝了以后可能会有的纠葛残忍。”

皇帝咂舌,心道之前说魏澜没那么狠了真是自己眼瞎,这么多年了,这人的狠劲儿可一点没少,能为了以后不伤心,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感情连根斩断,半分余地都不留给自己。

“陛下说得对。”

说话的两人具是一怔。他二人聊得投入,没留意到内室没了声音,却不知宁晚心听了多久。

她走到魏澜面前,居高临下,很认真地看着他:“你不问我的意思,这样替我做了决定,我不高兴。”

魏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她:“你是宁家最后的血脉,你不想为宁家留下一点香火,百年之后有后人供奉吗?”

宁晚心听他说完,挑眉问道:“……留下香火,你能生吗?”

皇帝原本听夫妻吵架,喝茶掩饰尴尬,听到这里“噗”地一声喷了。

魏澜一噎,忍辱负重:“……不能。”

“那留什么香火?也不能当饭吃,不留就不留罢。”宁晚心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漆黑的目光落在魏澜身上,任谁也不能狠下心拒绝。

“……”魏澜停了停,无奈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他对宁晚心一如既往的纵容,“反正你也接下了锦程伯府的聘书,此事已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们之间……”

“……杂家毕竟是个残缺之人,配不起郡主。”魏澜以往从未觉得太监就一定有什么龌龊,也不以太监为耻,这次却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他不禁苦笑,喜欢一个人,反观自己,便是再微不足道的尘埃。

宁晚心起先情绪激烈,这会儿却突然平静下来。

“你觉得,你是太监,你有残缺,所以不能跟我在一起是吗?”

她的话仿若按在了魏澜心头的裂伤上,让他一时间酸涩又痛快。

魏澜盍眸,点了点在她注视之下重如千斤的头。

宁晚心也点点头,“我明白了。”

不论是皇帝还是魏澜,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她明白了什么,看着她走到半人高的宫灯旁,伸手拿起了剪烛花用的金剪。

魏澜看着她拿金剪的动作,突然心头狂跳,猛地站起来扑过去喊:“你做什么?!”

皇帝也大惊起身,“晚心!你别冲动!”

宁晚心的手必然要比魏澜的动作快的。

只见她闭了闭眼,再抬眸时眼中全是坚定,全身的力气汇聚在右手上。

她剪下了自己左手的小指。

一时间血液喷涌,魏澜到底晚了一步,眼睁睁见她断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尾因为用力太过而通红。

宁晚心忍着几乎令她昏厥过去的剧痛,却勉力地维持着理智注视着魏澜。

“这样,我也是残缺的了。”

你走不上来,我便走下去,跟你在一起。

第53章释然忠义侯是忠义侯,她是她。

魏澜坐在床沿,沉静地注视着床上陷入睡眠的人。

即便在睡梦中,宁晚心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显得尤为不安。被包扎过的左手搭在胸口,不知梦见什么,她的身体猛地挣动一下,右手攥成了拳。

皇帝寻来的时候,就见魏澜温柔地握着宁晚心的手,在她耳边漫声安慰着什么,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夹杂着愧疚和难过的复杂模样。

他不免想到宁晚心用金剪剪断自己手指时的决绝,有些心酸地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

“何事?”察觉到旁人的出现,魏澜一瞬间收敛面上的神色,微微偏过头问道,只目光仍停留在宁晚心脸上。

皇帝必然是有事才来寻他,不过瞧见此间情景,心头诸事都不由得往后放,伸手在魏澜肩头按了按,轻声道:“睡熟了?”

“嗯,太医开了安神的药。”看到宁晚心的一截小臂露在外边,魏澜随手给她掖了下被子。

“你以前忧心她心意不坚定,可朕瞧着,她是铁了心肠跟着你。经此一事,你再没甚好担忧了吧。”

魏澜视线触及宁晚心的左手,露出来的指头细嫩如葱白,却缺了尾指。

他有些出神地想,她得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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