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也不能怪你,这麽多年,都在那栋楼里,流连忘返,以至於根本看不到这栋楼的存在,不是吗?”
江亦只是看著对面雄伟高大的楼层建筑。此时,长夜漫漫,夜色浓浓。那栋楼流满光彩,灼灼耀眼。的确是像极了叶茗对许桓的描述。那些流动闪耀的光彩很快在江亦的双眸里一一滑过,却没有留下半点星光片羽。就像这麽多年来,尽管他痴迷了许桓许久,却终於还是没能得到他一样。而这一次,他终於不再有任何的可惜,即使他没有抓住一点点从他身上流泻而下的,灿烂星光。
然而他静静看了那栋楼很久。
叶茗微微动怒:“怎麽?你还是发现,自己对许桓,仍然不死心吗?”
江亦仍是愣神,语气却是难以言说的轻柔:“不。我只是终於想到,这麽些年来,当我用这样坚定恒远的姿势,注视著许桓的时候,身後还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在静静地看著我。”
“我的背後曾经有过很多人,但最终剩下来的,也只有他一个而已。”
江亦的语气带著温情脉脉的坚定自信,“只有他,是不会丢下我的。这一次,也不会。”
江亦回头看叶茗。
叶茗本来很想骂江亦几句,可是当她看到江亦的眼神的时候,仍然是住了嘴。
江亦很混蛋。她知道。
可是她也终於知道,这样的混蛋,为什麽让顾谨言那个家夥,痴迷了这麽久。甚至赔上了一辈子。
江亦大步走进了楼里。他的声音轻轻飘散在溢满了医用药水的大厅里。
“从此以後,我的背後,再也不会有别人的位置了。”
江亦已经从叶茗那里听来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可是,当他亲眼看到顾谨言的时候,仍然是忍不住的心酸心痛。
现在,在床上几乎可以算是,毫无声息的躺著的,戴著氧气罩,脸上还有纱布缠绕的人,真的是他的谨言吗。
尽管他知道,他的谨言,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谨言总是很少说话。只有在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他才会轻轻在一旁说一句:“够了。”然後以少有的强硬伸出手,按住自己又要去拿酒瓶的手臂。
但更多的时候,谨言是会抱住自己。很轻很轻,没有任何情欲的。
而自己,就会在这样的一派安静祥和里,慢慢冷静下来,最後沈沈睡去。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清晨静谧的酒吧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仍是一脸微笑的顾谨言。他总会说:“你太逊了。”然後递给自己一杯解酒醋。
他每次都是不好意思地说要送他回去,然後谨言就会少有地皱眉生气说:“你不要命了?喝了这麽多酒,竟然还敢开车?我帮你打车,然後我要上班了。”
江亦其实知道,他每次醒来,都已经接近日头高照了。那麽,谨言所谓的,他要上班了,又算是迟了多少次到呢。
而这些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东西,他这麽聪明的人,为什麽直到现在才想到呢。
顾谨言到底对他隐瞒了多少东西,现在,他一件一件地细细去梳理,竟发现,全是那麽幼稚简单的把戏。而他,竟然没有发现。
江亦慢慢俯身。他伸手轻轻抚摸顾谨言的脸,全是纱布粗糙的质感。江亦心里一酸,然後这份酸楚瞬间就转换成十二级的剧痛,让他痛的不能呼吸。
他顾不上身旁的叶茗还有小臻。他的世界里,此时此刻,只有一个顾谨言。而他在顾谨言的世界里,究竟存在了多久,他已经不得而知。
这就是他的谨言,把自己的全部,甚至包括他自己,都给了他的,一个傻子。
然而现在,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终於还是倒下了。他透支了全部的爱,却几乎没有收到一分回馈。江亦终於明白,人的爱并不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即使深爱,也经不起这样自杀式的花销。
江亦突然觉得好冷。这一次,他的身後,终於没有了那样坚强如顶天立地般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