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嘿嘿笑了声:“结婚么,都是要结的,缜哥啥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老昕卓只是问:“你真要结婚?考虑好了?”
谷缜放下筷子,搓着泛红的脸,“我一点都不急,可眼看着老爸老妈的头发都白了,呵……以前啊,我要在外面打架闹事,回家老爸操起鸡毛掸子就抽我,那时候也不怕,竟然觉得一点都不痛。现在,他没那个力气了,气急了只会喘,会咳嗽,咳得人心里犯抽,比用拿鸡毛掸子打在我身上还疼。”
这话说的老昕卓心里也不好受,他一直没和家里说他和个男人在一起的事,那男人还是他家老总,他不是不想说,可他妈刚做完手术经不起刺激。
谷缜问:“你呢?三十一了,阿姨叔叔就没催你结婚?”
强子连忙说:“咱干妈不是病着嘛,刚出院呢,估计还没精力想到哪方面。不过卓哥,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下了,那什么常总都走了两个月了吧。”
老昕卓没有回答,只是倒了杯酒,仰头将辛辣得液体灌入喉管。
谷缜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瞟着昕卓,问:“你还真打算和他这么过下去?昕卓,你图什么?那种人总会结婚的。你跟他玩,不,咱们和这种人玩,根本玩不起。”
老昕卓哼了声:“后悔了?孙子那人真要结婚?”
谷缜点了点头:“他就一孬种大少爷,胡吃海喝惯了的,家里一卡他的钱,他就乖乖回去结婚,这种人啊,叫他孙子一点都不埋汰他。”
火锅咕哝咕哝地冒着泡,羊肉特有的香味弥漫在四周,但三个人显然失去了胃口,谁都没有动筷子,拿着白酒当开水猛灌。
谷缜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般的说:“昕卓,你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可咱也不算穷的叮当响的人啊,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难?”
强子打着酒嗝说:“咱们那点钱算个屁,缜哥你一个月忙得要死要活赚的那点钱还不够人家开瓶酒的……”
老昕卓用大拇指顶着抽痛的胃部,这段时间生活作息不好,经常是饿的抽抽了才想起要吃饭,没日没夜的加班,整天几包烟,喝浓茶,拿咖啡当白开水。现场又进入打桩阶段,神经绷得紧紧的,整个人完全放松不下来。
谷缜抬头瞟了眼说:“昕卓,胃疼?”
“没事。”
“昕卓,听我一句劝,你说你现在都忙成这样了,那人指不定在哪里吃香喝辣呢。你说吧,日后要有一天这人走了,就剩下你一个人可怎么办?现在咱们年轻扛得住,可等到老了那一天怎么办?爸妈催咱们结婚也是为咱好,那天咱们老了,病了,扛不住了,身边没个知寒问暖的人,病了倒了动不了,万一就那么挂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哎哟,我一想起来,心就凉飕飕的。”
老昕卓点了支烟,酒液仿佛在血管里燃烧的火焰一般,全身燥热,胃部一阵阵的抽痛。他脱了外衣,卷起袖子,深吸着烟,尼古丁在体内转悠了一圈,脑子一阵阵发蒙,疼痛感渐渐消失。
强子连忙说:“前段时间报纸上还报道过一位孤老死了半个月都没人知道的事。哎,我一看啊,就觉得还是找个老婆生个孩子吧。不指望孩子养老,起码咱真有那么一天身边有个人陪着也好。”
谷缜傻笑着,支起身体,拿筷子在火锅里戳着肉块,“所以,老子要结婚!结婚了就痛快了,老子也有人陪,爱情什么的都是个屁,吃饱穿暖有人送终才是正理。”
昕卓裂开嘴,笑了笑:“我想好了,趁着年轻多赚点钱,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去养老院……”
谷缜猛然放下筷子:“你这是一条死路走到底啊!你到底怎么想的,那常图皓就这么好?”
昕卓摇了摇头,揉揉胃部,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圈阴影:“我这性子不适合结婚。那天真要找个女的结婚了,日后也会吵架,与其每天吵吵闹闹的,不如一个人自在。”
“卓子……有句话我一直没和你说,咱浪漫过了,也尝过了那个滋味,该收手就收手,这后半辈子的路还长着呢。”
昕卓叹了口气,“这么大年纪了还说什么浪漫,我是不想害人。”
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而且和常图皓在一起之后,他发觉自己在床上有些不良嗜好,女的能受得了他才怪。这辈子他就和常图皓那小祸害相互对付吧。
他既然能够和常图皓走到现在这一步,他也不是没想过常图皓那种身份自由不了,若常图皓真要为了钱和地位去结婚,他能放过这人?
再说常图皓不是孙子,孙子不会放弃优越的生活去非洲做志愿者,不会为了惦记着某个人的恩情和家里对抗,和钱作对。
他不是对常图皓有信心,是对自己有信心。常图皓离不开他,里里外外的第一次都给了他,他不怕常图皓会跑,他若真怕,就不会让常图皓独自回家处理事。
强子睁着大眼,“卓哥你的脸色不好,胃疼吗?”
昕卓摆摆手:“没什么,这几天赶工期,要过年了,工地上的施工队人员不齐整,甲方催得太急。”
强子说:“卓哥,你也顾及点自己身体,那什么公司姓常不姓老,你为他卖命,他知道吗?”
老昕卓只是笑笑,扭过头想要叫一杯热茶,却见有个人畏畏缩缩地站在店门口不敢进来。
“哟,这不是孙子吗?”
孙天翔红了脸,见谷缜根本不搭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扯开大嘴笑得格外的没心没肺,“那什么,皓子让我找你说点事,他过两天就回来,让你别急,让你放心,他那边能处理好。”
老昕卓冷笑,“我担心什么?是他不放心吧。工地上有人盯着不说,怎么着下班了你还亲自来盯梢?”
孙天翔嘿嘿笑着,坐在一边,伸手拿酒瓶,可看到谷缜的冷眼,手就缩了回来。
老昕卓皱了皱眉,“你都要当新郎官了还到处乱跑,你不忙啊。”
孙天翔眨眨眼,心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啊。
谷缜嬉皮笑脸地端起酒杯:“那什么,咱们相识一场也不容易,那啥你结婚我是没有红包的,今儿就当我提前给你庆祝了,来干一杯。”
孙天翔低着头,苦笑着。
强子看都不想看孙天翔,故意问:“听说你未婚妻是个海归啊,那什么林晓晓……”
孙天翔脸臊得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才好。浪荡了这么多年,总以为自己有面子,在哥们儿面前拔份,可现在他才发觉,自己就真是一孙子。谁对他用过真心,动过情,即便有他也错过了。
人活一辈子,他从来没有真真切切地爱过一次,为了什么人牺牲过,疯狂过。
他和谷缜从来没有什么约定,除了做也没什么交流,但做着做着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舍不得这人,真要分开了,心里牵牵挂挂全身都不舒服。所以那句爱是做出来的还真是至理名言啊。
谷缜翻着白眼,说:“你跑来就为了盯梢啊,哎哟喂,咱卓子到底是脸帅有人疼啊!”
孙天翔干笑着,其实真要盯梢也不用他亲自出马。他听人说老昕卓来谷缜这吃饭了才故意过来看看。
自从他说自己要结婚后,谷缜根本不搭理他。就算他撅起屁股摆个poss,谷缜都对他没兴趣,懒得艹……
自己那朵小菊花也不知怎么的就认主了,旁人想要进去,他一脚就把人给踹到床下去了。
孙天翔拿起酒瓶对着嘴吹,喝完了大半瓶才抹抹嘴,“老昕卓,你和皓子是那种关系,咱们也是哥们儿,谷缜……日后哥们来这块地吃饭,你……”
谷缜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天翔:“孙子诶,谁是你哥们儿?你少给我往脸上贴金,老子当初艹你就是为了帮卓子出口气,你算个毛啊。”
老昕卓站起身,“你们吃着,我先回去了,好几天都没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