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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丝汀匆匆走出餐车,径直走到了倒数第二节车厢的门口。
最末端的两节车厢,一节车厢内工作人员们的宿舍,另一节则是乘客们行李存放的仓库。
她轻轻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应声开启,来人正是刚刚离去不久的列车长斯科特先生。
“哦,是戴伊小姐?您对您的午餐还满意吗?”斯科特先生十分礼貌地问候着。
“我想我本应该对此很满意的,斯科特先生。只是我心中有事难以下咽,不知您可否帮我解忧呢?”
“您但说无妨,出现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疏忽,我们应该更加注意甄选乘客们的素质,我对影响到您的旅程再次表示歉意,只要是我能够帮上忙的事情,我会尽力帮助您的。”列车长手扶前胸微微前倾身体以示歉意。
“因为那位男爵先生的缘故,我想我和我的未婚夫出现了一些矛盾,因为他担心我的个人安危又不想打扰到我,所以他单独购买了车票。我想,我愿意放弃我的包厢在旅途中的使用权利,请问您可否让我们二人使用同一个包厢呢?”克莉丝汀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既不会让火车的工作人员太过为难,又能够找到艾瑞克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啊。通常情况下我们是不建议这样做的,但鉴于您先前经历的不愉快,我想我很乐意为您效劳。”列车长爽快地答应了。空出的车厢在进行清理通知了总部后,在列车的下一站减价出售也会是一笔非常不错的额外收入,毕竟也是二等的包厢,对于列车长来说,这并不是一个特别为难的要求。
“您的未婚夫艾瑞克·戴伊先生购买的也是二等车厢,不过是在您先前包厢所在车厢的末端,这是您的新车票,戴伊小姐,请拿好,我会叫侍者帮助您将行李搬进车厢的,希望您能愉快地享受剩下的旅途。”
回到包厢整理好自己的几样简单的行李,由侍者帮忙拎过,一前一后走到了艾瑞克的包厢门口。
克莉丝汀听见房间里似乎玻璃杯破碎的声音,轻叹了口气,收回了准备将包厢门拉开的手,然后将侍者拉到了窗边。
“请将行李放在这里就好了,我未婚夫的心情不太好,就先不要进去了。”
侍者似乎明白了什么,用略带同情的眼神看了克莉丝汀一眼,将箱子平稳放在地面上后就离开了。
看着侍者那略显同情的样子,克莉丝汀苦笑着,看来是被误会了啊。
克莉丝汀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火车飞快行驶着,不远处美丽的多瑙河正在正午的光照熠熠生辉。火车即将到达下一站布达佩斯,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匈牙利的这座怡人城市的缩影。如此美丽的景色,能够与艾瑞克一同游历,显然是再美妙不过的事情了。如果不想错过这美妙的一切,就必须要解决眼下出现的两个问题。
说到底一切都始于克莉丝汀对于婚姻的迷茫,这是必须要理清的事情。
父亲第一次提起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是在母亲的葬礼上。也就是从那时起,父亲才开始了无休止的酗酒。回想起自己童年时父母亲如同蜜里调油一样的生活,和父亲每次醉酒后提及母亲时眼睛里的光,似乎一切都证明着两人曾经幸福的生活。
克莉丝汀皱着眉头,甜蜜的幸福回忆最后却被用作对曾经幸福的否定,这似乎说不通啊。
她看向窗外闪着银光的多瑙河,思绪不断翻涌,最终定格在了一间隐匿的住宅中。
“啊!这是··”克莉丝汀惊呼,这小小的房子,正是她恳求了波斯人达洛加后找到的艾瑞克曾经的藏身处。
前世的她曾经放下了一切,想要与艾瑞克在一起,可艾瑞克却悄然离她而去。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段对她来说无比痛苦的经历?
··等等!
艾瑞克当初为何离去?那时他终于获得了他想要的一切,他本应该欣喜若狂的留下的,可是他却悄无声息的走掉了。
物极必反!艾瑞克的离开是因为终于获得梦寐以求的爱后极度欣喜但却又因为极度的自卑所以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一切!而艾瑞克也是因为对自己容貌的极度自卑,才会性格逐渐扭曲变得极度自傲!那么父亲的情况,似乎也就很好理解了!
克莉丝汀在想明白了这一点后,终于有种拨开层层迷雾的感觉,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是因为父亲太在乎母亲,太爱她,所以失去时才会更难以接受以至于否定曾经的一切!”
也正是因为如此,克莉丝汀父亲的崩溃是因为当初的一切过于美好,才会在失去自己最为珍贵的事物时无法面对现实以至于否定了曾经的美好,以此作为逃避现实的法门。如今静下心来细细回想,似乎克莉丝汀曾经对于父亲的话无比笃信的时候是她刚刚嫁给了夏尼子爵那年。而那时的她与艾瑞克,彼此互通心意却面对了意料外的情况,以至于她也曾选择去逃避现实,茫茫然地接受了子爵的求婚,仓促的否定了自己与艾瑞克剩余的可能。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选择逃避,而是仔细去思考解决的办法,可能也不必等到现在才能与
', ' ')('艾瑞克在一起了。
“过去的美好始终不是错误的,那是我们曾经经历过的热爱过的,最美妙的礼物。就算有一天,我会死去,艾瑞克会死去,难道我们曾经一起看过的风景,一起走过的路都会消失不见吗?不会的。既然美好永不消逝,就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带着自己最美好的经历进入坟墓,难道不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吗?人终有一死,如果因为惧怕结果而拒绝过程,那么会活的如同行尸走肉,胆怯而永不敢尝试;如果惧怕过程而拒绝结果,则会碌碌无为,毫无所得。父亲,你曾经的想法是错误的,我不愿按部就班,也不愿错过沿途的美景,就算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我在步入这座坟墓的路上,也终会将最美的花朵收入怀中!”
嘭!
近半个月时间一直萦绕在克莉丝汀脑海中的话语终于化为碎片消散殆尽。想通了一切,克莉丝汀发现似乎眼下艾瑞克的状态,也变得好理解了。艾瑞克这次如此反常,显然不只是因为看着她和巴尔布查克聊了天,他的一切情绪的变动都应该有迹可循,只是一些事情克莉丝汀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如何,还是需要问了艾瑞克才能知道。
仔细想了想,克莉丝汀转身站到了艾瑞克的包厢门口,拉开了房门。
克莉丝汀走进包厢,绕过被摔在地上的枕头被子之类的物件,走到蹲在地上捏着碎玻璃一手鲜血的艾瑞克面前蹲下身。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能看到的碎片统统拾起来用手帕包好,然后叫来了侍者更换床品并谢绝了侍者请随车医生的建议。
将包厢清理完,所有人都离去之后,克莉丝汀也没有管房间地毯上的碎玻璃渣有没有清理干净,就直接准备席地而坐。就在即将坐下的瞬间,一旁直至没有什么动作的艾瑞克却突然站了起来,也不管自己还在流着血的手,一把将克莉丝汀粗暴地拽起来,然后横抱,扔到了床上。
尽管被艾瑞克这样扔到柔软的床上有些头晕,但克莉丝汀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如他所言真的要做些什么去给她所谓的自由,他依然是那样的在乎着她的安危。
摇了摇自己有些晕乎乎的头,克莉丝汀把目光投向了笔直站在床边的艾瑞克。她伸出手,将艾瑞克那只血淋淋的手拉到自己面前。
“松开。”克莉丝汀说道。
艾瑞克直接无视了克莉丝汀的话,虽然没有反抗地拽出自己的手腕,却也没有松开拳头。见状克莉丝汀也没着急,只是轻飘飘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地毯上,将之前在捡碎玻璃时故意留在角落的一块碎玻璃捡起来,然后坐回床边,在艾瑞克的视线下准备直接将手掌攥起。
这动作当真是将艾瑞克直接惹怒了,他狠狠地捏住克莉丝汀的手腕,又用力将她手中的碎片直接甩向一旁的车窗。像是回应着艾瑞克眼中甚至要直接冲出眼眶的怒火,一阵狂风猛地顺着窗户卷进屋内,将克莉丝汀柔顺的头发吹得凌乱极了。
克莉丝汀再也没有回避艾瑞克的视线,直直的盯着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
对视了不知多久,在克莉丝汀准备拽出自己手腕再次下床的手,就听见艾瑞克喘了一口粗气,终于是将自己紧握的手松开了。
艾瑞克手心的那块玻璃碎片并不大,只是因为攥得太近,几乎嵌进了肉里。克莉丝汀一见伤口,瞬间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眼前险些一片空白,眼泪就那样直直的冲出了眼眶。她没有再去看伤口,胡乱地将泪水抹去,拉着艾瑞克的手腕,然后将他一把按在沙发上,又拿起了一旁侍从送来的几样简易的清创和消毒的工具。
蹲在艾瑞克的腿边,在伤口上喷上一口侍者准备好的高度酒,将玻璃用镊子夹出,擦上随车医生配好的消炎药粉,再用布条将伤口仔细的包扎好,一套动作熟悉地让一旁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的艾瑞克的眼神都有了些许波动。
“应该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克莉丝汀说着,眼泪又再度涌了出来。
“别哭…”一改往常美妙的嗓音,艾瑞克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地说道。
“你真是个混蛋…哦艾瑞克…”听着艾瑞克终于开口,克莉丝汀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泄愤似的一口咬上了他精壮的胳膊。
只是咬又不舍得下重口,这一口下去,艾瑞克的胳膊都没有留下什么太明显的痕迹,只是被克莉丝汀的舌头扫到皮肤让艾瑞克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些。
“哼。”发现了艾瑞克的反应后,克莉丝汀看着他胳膊上的口水印,是又好气又好笑。
“冷静了吗?”
艾瑞克听见了克莉丝汀的轻哼,低垂着眼眸抿紧了双唇,片刻后,点了点头,垂头丧气的样子像是一只等待着主人教训的大狗狗。
“先告诉我,你在这火车上做了什么坏事。”克莉丝汀当然没忘记先前艾瑞克先前的话语,现在想来心底都还是一阵抽痛,眼眶泛酸。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让已经变化了很多的他再次试图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还用那样她从未听过的平静口气近乎交代遗言般地要放弃自己?克莉丝汀深吸一口气,
', ' ')('准备一探究竟。
“…我在路上的几站停下的时候,往仓库车厢里运了装了二十公斤火药。”艾瑞克继续哑着嗓子说道,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还有吗?”
“手提箱里还有两公斤…”声音几乎小得听不见了。
“……”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沉默了,克莉丝汀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在火车停留在站内一两个小时的功夫搞到那么多的火药还能把它运进仓库车厢里,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对艾瑞克一如既往的坦白表示赞扬,还是应该害怕的赶紧从火车上跳下去。想起曾经艾瑞克试图用大量的炸药将歌剧院炸上天的光辉历史,克莉丝汀不可能不觉得恐惧。幸好如今她对他的爱早就远远超过了恐惧,不然按照过去自己的性子恐怕这时就已经在思考着怎么逃离火车了吧。
左思右想,克莉丝汀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无奈只好选择了沉默。
包厢里安静的可怕,只有火车发出的轰鸣声停留在两人之间。过了快一刻钟的时间后,艾瑞克悄悄用视线打量着眼前低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克莉丝汀,终于露出了他沉默外表下隐藏着的忐忑。
连克莉丝汀自己也没想到,这场难得的沉默出现后,居然会是艾瑞克率先开了口:
“我害怕了,我的克莉丝汀。”沙哑的嗓音,带着一点点十分微小的哭腔,用奋力解释的口吻急切地说道。
克莉丝汀闻声抬头用有些意外的眼神看向眼前展现出了慌张神色的男人。
这个聪慧自傲又霸道的音乐天使,竟然会露出如此惊慌的神色,着实让她觉得意外,她真的以为艾瑞克,她的音乐天使,永远不会害怕。
“当我推开房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看到你留在桌子上的那封信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似乎早在很久之前你就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我终于意识到我对你的困扰毫无解决办法的时候,我只觉得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浑身冰冷,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空荡荡的却又颤抖个不停。我独自住在缺少了你的房子里,挨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那种可怕的感觉不停地扩大着,像是一个在不断被巨大的黑洞吞噬一样,让我渐渐知道了它的名字。”艾瑞克看着克莉丝汀望向自己的清澈眸子,顿了顿,似乎再次组织了下语言,颤抖着声音说道:
“它叫做恐惧。”
慌乱的表情在克莉丝汀的注视下下完全展现在了艾瑞克的脸上,他终于再无保留地开始解释起来。
“我本来以为,曾经看着你与夏尼子爵定下婚约,在夏尼子爵的怀中离去的感觉是恐惧,我发现我错了,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但那种感觉与曾经童年时我的东西被人夺走了时很是相似,更像是愤怒。”说着,艾瑞克握住克莉丝汀的手,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掌,此时就如同那惨白一样冰冷。
“直到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也从未发现,生活中缺少了你的存在竟然会让我觉得如此恐惧,我害怕你会就此离开我,一去不返;害怕是因为我的毫无作为使你放弃了我!”
克莉丝汀感受着握着自己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心里也涌起了无尽的愧疚。听人说过,当一个人极度恐惧的时候,全身的血液都会有危机感地一股脑涌入心脏周围去保护心脏,所以艾瑞克的手才会如此冰冷罢。
自己明明知道艾瑞克此时的安全感还不够,却还是逃也似的从他的身边离开。想到这里,她将那甚至已经微凉的身躯拉入自己的怀中,安静地听着艾瑞克的讲述。
······
艾瑞克当然不是只因为一个男人与克莉丝汀聊了竟然快两个小时的时间而失去了理智,虽然这的确让他随时都有一种冲出去将那个敢于坐到克莉丝汀桌前谈笑风生的男人碎尸万段的冲动。
克莉丝汀离开了他们共同的家后没几天,洁莉夫人就带着克莉丝汀的信找上门来。夫人对两人之间出现的问题并不十分清楚,因此十分意外,依照艾瑞克这孩子的性格,竟然会放克莉丝汀独自一人去旅行,直到看到结尾的留言,洁莉夫人才恍然。
“ps:如果艾瑞克向您追问我的位置,也请您如实相告就好,以免他会过于担心。”
洁莉夫人猜到,两个人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克莉丝汀才会用这样的方法委婉的让自己转告。
忍受着没有克莉丝汀的日子对于艾瑞克来说无比艰难,你很难想象到像他这样从来都是身着整洁的西装,还会用头油将头发梳得光洁板正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的样子。眼底的淤青似乎是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睡过觉,脸庞似乎也略显消瘦。
带着克莉丝汀的信件找上门准备一探究竟的洁莉夫人,终于在此时真正认可了艾瑞克与克莉丝汀的婚事。洁莉夫人虽然祝福了克莉丝汀的选择,但心底的恐惧并不能被完全抹杀。以她对艾瑞克十几年来的了解,她可怜他的遭遇,敬重他的智慧,却也害怕着他的绝顶的头脑和行事的手段。这样深处黑暗经历黑暗的人,真的会明白爱,真的会在意
', ' ')('克莉丝汀吗?直到她看到了前来开门的艾瑞克的样子,她终于放下了心,将信交给了艾瑞克。
“两个人的相处,总会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事情发生,发生的时候,就彼此帮助吧。”洁莉夫人微笑着看着艾瑞克,也没有过多追问,放心地离开了。
看到信后的艾瑞克像是一瞬间在茫茫黑暗里看见了光明,立马振坐了起来。那眼睛里都仿佛发着光的样子甚至让洁莉夫人都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在他的身后看到了一条正在疯狂摇晃着的毛茸茸的大尾巴。
艾瑞克迫不及待地拾掇了自己的行李,又买好了和克莉丝汀同一天出发的票,因为他再也忍耐不了见不到克莉丝汀的日子了,如果她那么需要独处,那自己就算不出现在她面前,能看见她,保护她也是好的。
能看见她,就足够了。
买好票下午回到家后的艾瑞克倒头就在克莉丝汀的床上睡了过去,因为连续几天的不眠不休,他已经太疲惫了。
克莉丝汀柔软的床榻是这几天艾瑞克唯一聊以慰藉的地方,那种仿佛克莉丝汀还在,让他心中略微安心的充实感能将他心中不断放大恐惧黑洞稍稍缓解几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是艾瑞克有些猝不及防。他真的有在努力地去做到他承诺过的事情,克制自己心里那些克莉丝汀不喜欢的冲动,努力地去相信着她,等待着她的归来,尽管这感觉让他无比痛苦。
只是艾瑞克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心底的魔鬼已经被压抑了太久了。
它正耐心的蛰伏在艾瑞克的心底深处,等待着一个能让它挣脱牢笼的时机。
“sijosaisseulent
四周围没有人
pareru
让我把它戴上
decespendantsd,oreille
先戴上这副耳环
ah!voicijtent
啊!一切多凑巧
aufonddecassette
箱子里还有镜子
uniroir!
怎么样?
erenaselte?
快看,我是多么漂亮!
erepasette?
看啊,我是多么美丽!
似是远处飘来了歌声,睡梦中的艾瑞克睁开了双眼,有些茫然。
“ah!jerisdevoir
啊!看我在这镜子里
sibelleenceiroir
变得多么漂亮
ah!jerisdevoir
啊!你看镜子里
sibelleenceiroir”
我变得多美丽
歌声再一次响起,睡意如潮般退去,艾瑞克猛地清醒过来。
“ahjerisdevoir珠宝之歌?”
是克莉丝汀回来了吗?是她唱起了珠宝之歌?我为什么无法动弹……还躺在剧院地下湖边的床上?!
艾瑞克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起身,不受控制地行动着。起床,着装,带上一张只能露出一点额头和下巴的面具,藏匿着身形在五号包厢欣赏了克莉丝汀担任女主角主演的《浮士德》,又顺着暗道来到了化妆间,结束演出的克莉丝汀正在那有些忐忑地等候着她的天使。
艾瑞克看着眼前巨大的化妆镜前那略显瘦小的身躯,听着自己对她的夸赞,教导她只能为他和音乐奉献爱,然后在克莉丝汀对此表现出了一点小小的质疑时,自己的喉咙中爆发出了怒吼:
[你必须爱我!]
[是的我的音乐天使,今夜,我只为你而唱!我已经为你献出了自己的灵魂,真正的我自己已经死去了!]克莉丝汀敬畏地回答着。
艾瑞克听着那虔诚的回答,心中迸发着无比喜悦的光芒。
这个回答对艾瑞克来说就是天使的箴言。克莉丝汀是将他从地狱救赎的天使,她的歌声,她的话语,即使再次听闻,也依旧让他如痴如醉。也或许,就是这样的回答,让他再也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绝无放手的可能。
[我的孩子,你的灵魂是那么的纯净,就连皇帝也得不到如此珍贵的礼物,谢谢你!今晚,天使也会为你的歌声而感动!]
可是我为什么会梦到这些,这一切看起来如此的真实。艾瑞克对眼前的一切十分费解,因为这发生的一切,正是曾经的克莉丝汀在接受他三个月的指导后,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凭借一首《浮士德》第三幕的珠宝之歌名震巴黎后,他曾亲口对克莉丝汀说出的。
还在茫然之际,艾瑞克身边的时间似乎扭曲了起来,飞速向他身后涌去。虽然艾瑞克没有惊慌失措,但扑面而来的记忆似乎要将他的身体冲散似的,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好在这洪流终于在艾瑞克即将无法站立的时候停下了。他睁开双眼,却发现先前的一切全
', ' ')('部消失了。没有歌剧院,也没有地下湖,只有一间老式,略有些破旧的小公寓,墙壁上挂着颜色鲜艳的波斯挂毯。
艾瑞克认出,这是他曾经唯一的“熟人”达洛加的房子,而房子的主人正在疯狂地摇晃着自己的肩膀。
[快告诉我,她还活着吗?]
[非要这样使劲地摇我吗?]艾瑞克听着自己的嗓子里虚弱地挤出几个字。
[我不是说了吗?快死的人是我……]
又是十分熟悉的对话,发生在他为了成全克莉丝汀的自由放她与夏尼子爵离开后,他找上达洛加,委托他在自己死后帮忙刊登,以便让离开的克莉丝汀回来将他安葬,以此证明他的成全。
艾瑞克不明白过去的记忆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真实地出现在眼前。他无法动弹,也无法离开,只能那样听着自己向达洛加讲述着,将那道血淋淋的,至今依然还藏在心底的伤口撕开。
[她就站在那儿,十分真实地站在那儿,就像一个未婚妻等待着自己的未婚夫。当我像小孩一样来到她面前时,她也没有躲闪,甚至她的额头有那么一点……哦!不……是的确有一点抬起……然后……我就亲吻了她!而她始终没有逃避,静静地站在我身边。
啊!达洛加,你能了解吗?吻一个人是多么的美妙!我那可怜的母亲,却从不让我亲吻她……她总是将面具扔到我的手上,然后转身跑开!当然,我从未吻过其他女人!从来没有!因为这种美妙的感觉,我流眼泪了,甘愿跪在她的脚边,亲吻她每一只脚趾头,但当时她哭了……
哦!达洛加,你不知道,当时我能够感觉到她滴落在我额头上的泪水,那么温暖、轻柔,它静静地滑进我的面具,与我的泪水融合在一起,最后流到我的嘴里,咸咸的……我想拥有她全部的泪水,于是我摘掉面具,但她并没有被我的丑陋吓住,仍然留在我身旁,泪眼模糊地扑在我怀里……上帝啊!感谢你将世上一切幸福都赐予了我!……在我跪倒在克莉丝汀面前时,她对我说:‘可怜、不幸的艾瑞克!’然后她将我的手牵起,她吻了我的额头…你明白吗?我仅仅是一条甘心为她献出生命的狗,仅此而已!]
尽管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艾瑞克依然能体会到那时的那种仿佛将他的心都撕开的疼痛,而他的身体此时正在沙发上蹲坐着蜷缩成一团,痛哭流涕。
“可是她…她吻了我…她吻了我啊!像我这样的人!……”
曾经的艾瑞克,总是对剧本或者中所谓的一吻定情嗤之以鼻,因为从没有人愿意亲吻一个像是从深渊中爬上来的怪物,即使他的亲生母亲。但是那个吻,那个包含着情感的吻,是那样的温柔而甜蜜。克莉丝汀从来都是天使,因为唯有她,会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这张可憎的脸庞,轻柔地落下一吻。他曾经只以为那是救赎,是安慰,可笑自己竟然要到如今才能体会到那吻中饱含着的爱与怜惜。
[当时,我手里握着一枚戒指,是要送给她的,后来她把它弄丢了,但我又将那枚戒指找了回来。它可是一枚结婚戒指啊!所以我将戒指塞到她的手里,说:‘这是送给你的,而且也是送给他的……算作你们的结婚礼物吧。可怜而不幸的艾瑞克送给你们的一份结婚礼物!我知道,你爱的人是他。不要哭了,亲爱的克莉丝汀!’
她温柔地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则向她倾诉了自己的全部心思。对她来说,我只是她随意摆布的狗。但只要她愿意,她是随时随地都可以与自己所爱的人结婚。然而,她曾经真的为我哭过,这倒是一种安慰……你不知道我在说这些话时,我的心犹如刀割。她不仅为我哭过!而且她还说:可怜而不幸的艾瑞克!这就足够了……]
艾瑞克相信,如果此时自己能够动弹,他一定会停止这些蠢话。足够了?不,那绝不可能。在自己终于梦想成真,即将于克莉丝汀共度余生的今天来说,这一切听起来都如同噩梦一般,无比残忍。他早已食髓知味,只是一个吻,又如何足够呢?
[我让她发誓,等我死了,她一定要从斯克里布街的入口处回来,将那枚戒指和我一起埋葬。而且我已经告诉她如何能找到我的尸体,以及怎样处理剩下的事情……]
艾瑞克的心底很不舒服,他不明白重新经历这一切的原因,难道是让自己重新体会一下自己曾经的愚蠢?这种感觉叫什么来着?
眼前的景象在艾瑞克的思索中忽然被笼罩起了层层白雾,继而消失不见。雾气之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越来越轻,正在慢慢升起,悬停在半空中。
白雾渐渐散去,他又一次来到了湖畔别墅。
只是这一次,画面中的一切终于与自己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湖畔别墅空荡荡的,没有了往日的整洁,管风琴的键盘盖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正在艾瑞克望着这空荡荡的大厅发呆时,一个身着雪白的熟悉身影带着一个男人从通往斯克里布街附近下水道入口的通道中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克莉丝汀和夏尼子爵。
克莉丝汀走进来,打量着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飘荡在空中的艾瑞克的脚下,
', ' ')('那里摆放着一具巨大的黑色棺椁。艾瑞克看着子爵将那棺椁的盖子打开,眼瞳骤然一缩。
那里面已经躺了一个戴着一整张白色的面具,衣着整洁的人。尽管因为冬天的地下湖过于寒冷还没有变形,惨白的皮肤却已经透着淡淡的青红色了。
“艾瑞克…我的音乐天使…”艾瑞克看着克莉丝汀让子爵在外面等候她,然后在子爵离开后,轻声呢喃着,用手那样温柔地抚摸那人冰冷的脸颊,然后将自己手上的戒指,戴到了他的手上。
“愿你安息,我的音乐天使。愿你在天堂不再痛苦…”克莉丝汀轻声说着,泪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她光洁的脸庞缓缓滑落。
“我爱你艾瑞克,你知道吗,我是爱你的…”克莉丝汀终于捂着脸庞,失声痛哭着。子爵听见哭声跑了进来,尽管目光闪烁神色复杂,却还是轻声安抚着克莉丝汀,然后与她合力将棺椁埋葬旁边一个提前被挖好了的坑洞里。
“哦这个地方…”艾瑞克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涌出了眼眶。他以为他早就忘记了这一切,原来并没有啊。
埋葬之处,正是他将克莉丝汀带入地下时,第一次拥抱她的地方。
艾瑞克睁开眼睛,想要伸手抹去脸上的泪,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
“这算什么?”艾瑞克看着自己虚幻的双手,眼中尽是茫然。
“我…死了?”
艾瑞克觉得意识一片混乱,他刚刚重温了曾经最痛苦的记忆,此时面对着自己的尸体,他的情绪极为不稳定。
“不!这不会是真的!我将会成为克莉丝汀的丈夫,与她携手一生,我所梦寐以求一切都将要实现了!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艾瑞克虚幻的身体半蹲在空中,脑海中仿佛有千万根针正齐齐刺来般炸开,剧烈的痛苦让他抱着头疯狂地摇晃着否认眼前的一切。
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难道这几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吗?我没有被洁莉夫人找到,救下,远渡重洋,而是最终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死在了这里?
可是克莉丝汀,我的克莉丝汀,她快要嫁给我了啊……
一道白光忽然将艾瑞克的思绪打断,刺眼的光芒让他无法睁开眼睛。等到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再度变换。
他又回到了他在化妆间的密道。
艾瑞克漂浮在半空中,看着一个和重新活过一次的自己一样带着半张面具的男人,魅惑着克莉丝汀,将她带上船,带到自己的湖畔别墅,并用自己的歌声将她带进了天堂。
艾瑞克看着克莉丝汀被男人制作的克莉丝汀等比人偶吓晕,清醒后又趁其不备将他的面具摘下。在男人魔鬼般的面孔和怒吼咒骂声中,克莉丝汀被吓得缩在角落,却又被那人悲泣自己命运的歌声感染,露出了复杂与同情的目光,将面具还给了他。
“不要再来一次了……”艾瑞克喃喃的说道。
想起先前看到的自己的尸体,艾瑞克心底的恐惧渐渐浮出水面。他并非惧怕死亡,因为死亡对他来说曾经是一种解脱。可在看到在听到那悲戚的歌声后克莉丝汀露出的复杂的神情,与曾经自己熟知的克莉丝汀是那样的相似时,他的心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艾瑞克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一切,痛苦还未散去,困惑终于渐渐消失了。
这或许是幻境,亦或许是真实的,只是相对自己来说。原来在其他的世界,也同样有着艾瑞克与克莉丝汀的故事。这也是为什么会在重温了自己真实记忆后他的意识就从身躯脱离而出,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发生的一切的原因吧。
死去的那个自己,和眼前的这个艾瑞克,他们或许相貌不同,却都在经历着这如诅咒般的故事。
“please……”他请求着不同的结局,只希望历史不要再次上演。
这一次,眼前的一切没有间断地持续着,只是越看下去,艾瑞克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冰冷。
克莉丝汀长时间对艾瑞克毫无保留的真诚与指引显然还是极为有效的,因为此时正在旁观着一切的艾瑞克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下面的另一位克莉丝汀从最开始的茫然,沉浸在音乐中的喜悦,初次意识到自己感觉的复杂纠结,再到后来目睹死亡时的痛苦的情绪变化。只是下面的另一个艾瑞克却如同曾经的他一样毫无察觉,他自负地坚持着自己的行动,正在慢慢地将自己推入那诅咒般的后尘。
他看着约瑟夫·布凯那个机械师被挂着套索从吊桥上扔下去后,克莉丝汀恐惧地奔向承诺拯救她的夏尼子爵。两人为了克莉丝汀开战,夏尼子爵从湖上闯进来想要救走被掳到地底的克莉丝汀。
在半空中目睹一切的艾瑞克在一次次看着克莉丝汀眼中越来越多的绝望时,他终于明白了先前克莉丝汀为什么会将这一切他觉得无所谓的事情称为悲剧,他想要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来改变已经固定的结局。他试图把即将被吊死的布凯拉上来,也试图对着另一个艾瑞克、克莉丝汀甚至子爵说话,吼叫。
', ' ')('可是,没有任何人听得到他的声音。
尽管他已经声嘶力竭,可除了自己虚幻的身体从众人间穿过,他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助的感觉混合着之前还未消化的痛苦化成寒意,正源源不断地在他体内攻城略地。
“thetearsiighthaveshedforyourdarkfate
我或许曾为你黑暗命运而流的泪水
growldandturntotearfhate
已逐渐冷却,并只剩恨意
艾瑞克看着克莉丝汀对已经疯狂的幽灵终于再无一丝爱意,只剩愤怒与憎恨,泪顺着脸颊缓缓留下。湖边的铁栅栏升起,幽灵无视岸边克莉丝汀惊恐祈求的尖叫,将夏尼子爵用邦遮普绳索套紧了脖颈吊在了栅栏上,并用愤怒的口吻威胁着克莉丝汀做出他与子爵的性命间的抉择。
“anlofic
音乐天使
youdeceived
你欺骗了我
igaveydbdly”
我盲目地付出了我的真心
“盲目…”艾瑞克觉得自己自己的体温正飞快地流逝着,他快要被冰冻了。这种感觉并不痛苦,却让人无助,麻木。
他开始觉得可怕。
他想要逃离这里,他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他想要回到他和克莉丝汀温暖的房子,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可一切还未结束。
他看着克莉丝汀眼中的震惊,愤怒,最终变成怜悯,勇敢地靠近已经完全疯了的幽灵。
“pitifulcreatureofdarkness
黑暗中的可怜怪物
whatkdoflifehaveyouknown
你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godgivecetoshowyou
上帝赐我勇气向你彰示
youarenotalone”
你并不孤独
克莉丝汀向她的音乐天使献出了只剩怜悯的吻,幽灵幡然醒悟,却只能独自一人,望着远去的二人悔不当初。
“你并不孤独…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艾瑞克轻声嘲笑着,笑声越来越大。冰冷终于完全覆盖了艾瑞克的全身,他的眼神空洞,彻底麻木了。
他看着幽灵躲避冲进地下的追兵逃进了藏身的小屋,只能如影子一般,在绝不被察觉情况下坚定地守护着她,然后将那枚戒指与一朵玫瑰花放在了她的坟前。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那朵玫瑰花上,然后渐渐变成灰色,最后,一片黑暗。
“……”
艾瑞克睁开了双眼,从床上醒来,然后迫不及待地起身,着装,飞也似的驾车到了火车站,一秒也不敢浪费。
他一直都是那样的想看着克莉丝汀那天使般的脸庞,却从没像此时这样急迫地想要守在她的身边,将她永远放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永不离去。
在亲眼看到了那样不同,却无比相似的结局后,他前所未有地恐惧着。
为什么?
为什么即使另一个世界的他们,依旧无法拥有彼此,只能见证另一个人的消亡,像自己过去那样?
这,难道真的是诅咒吗?
艾瑞克不敢再多想下去,只是躲避着克莉丝汀的视线,看着她进入自己的包厢,然后趁她出去的时候,躲藏进她包厢的角落。
“我究竟带给了她多少的悲伤?”看着整理自己行李两眼无神的的克莉丝汀,艾瑞克只觉得心脏痛的快要裂开了。
他想起他让克莉丝汀在蚱蜢和蝎子,做不做他的妻子中间做选择时脸上痛苦的表情,因为那代表拒绝的蚱蜢机关下,有能够炸掉四分之一个巴黎的炸药,而只要克莉丝汀转动蝎子机关,就意味着她同意成为他的妻子,但会让水流涌进关押着子爵和达洛加的酷刑室,虽然会淹没炸药,却也会将那二人淹死。
他想起他设计邀请克莉丝汀到科尼岛演出,可是在酒店看到他的克莉丝汀,没有觉得惊喜,而是痛苦地质问,怎么胆敢在离她而去后再闯进她的生活,再宣称拥有她;
他想起了当他用他们的孩子古斯塔夫要挟她唱歌时她眼中的崩溃与妥协;
他想起克莉丝汀最终还是在夏尼子爵和为他献唱之间选择了站上舞台;
他想起了终于在这个世界重逢的克莉丝汀以为失去他时满是悲伤与告别的歌声;
他想起了她摘下自己的面具轻吻自己,毫不犹豫地表露爱意与信任,不断指引着自己的样子;
还有她为了不让他生气,与洁莉夫人申请远离男演员的样子,小心翼翼和其他人保持距离的样子,果断拒绝子爵的样子……
一幕一幕记忆中似乎早已被忘记的画面正不受控制地不断涌入艾瑞克的脑海,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不断地挤压着,脑海中似乎有一根弦正在绷紧。
还有多少事情是在我毫无察觉时她为
', ' ')('我做过的?她究竟为我付出了多少?
······
“啧啧啧,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一个与艾瑞克完全相同的声音在心底响起,魔鬼终于等到了它绝佳的时机。
是啊,我都做了些什么……
······
“你看,没有你在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开心?”
看着那位他曾经在剧院见到过的,与夏尼子爵同行的雅各布·巴尔布查克男爵的话语,让原本眼神空洞神色黯然的克莉丝汀不断露出笑容。在远处餐桌看着二人的艾瑞克又听见魔鬼在心中这样说道。
······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啊,你听,她正在夸赞他呢。”
艾瑞克脑海中那根绷紧的弦岌岌可危,魔鬼的声音依然在他的心中喋喋不休:
“看吧,没有你的日子,她不必被忧愁裹挟,也不必担心给其他人带来麻烦。你只能不停地将痛苦带给她。是你,将天使拖入了地狱,她才会不停地经历着苦难。你恐惧了,你怕再将不幸带到她的身边。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你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一步一步踏进深渊。不过幸好,这次,你有了一个天使相伴,哈哈哈哈哈!”
“啪!”
似乎有一声震人发聩的巨响在艾瑞克的脑海中响起,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是我…是我将天使拖入了地狱…”艾瑞克的视线看着克莉丝汀的方向,只是视线涣散而空洞,像是被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没有我,她会一直这样开心地笑着吧?如果没有我,她才能真正的获得幸福吧…如果…没有我……”
“是的,没有你,她才会幸福。”魔鬼在艾瑞克的心中大笑着,它轻而易举的获得了胜利。
······
心理防线终于一溃千里的艾瑞克,决定献给自己一场豪华的葬礼。
他曾经走过无数的国家,也多次身临险境,对于如何弄到火药武器之类的东西他无比熟悉。他平静地写好了信交给侍从,让侍从在火车到达布达佩斯站前转交给克莉丝汀与巴尔布查克。凭借着之前他在这个世界调查夏尼子爵时顺手对巴尔布查克的一些简单的了解,信上的内容会让这两人都“碰巧”的都留在布达佩斯的酒店里。而他,则会随着一场盛大的烟花,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只是艾瑞克没有料到,那位癞蛤蟆先生的无礼举动,会让他失去理智本能地出现在克莉丝汀身前阻止他,搅乱了他的所有布置。
······
“你真的以为,没有了你,我就能一直开心下去吗?”听完艾瑞克无比坦诚的讲述,克莉丝汀心中五味杂陈。
她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奇异地事情,能够让艾瑞克看到了与他们过去截然不同的经历。陷入沉重的过往,看着不同的自己一次次地面对相似的痛苦,相似的结局,克莉丝汀甚至不敢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精神折磨。
艾瑞克抬头苦笑,眼中依旧充满了悲伤。
“你被恐惧压倒了,艾瑞克。”她伸手将他轻柔地揽入怀中,抚摸着他的背脊。
“你拥有无与伦比的智慧,懂得无数人一生都学不会的技艺,上帝还赐予你绝顶的天赋让你无论学习什么都快的惊人。你悲伤的过去让你经历了无数的黑暗,但你扛了下来,一路至今,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最终可能会懂得所有你不曾经历的情感,唯独不会明白恐惧的滋味,因为这世间,不可能再有什么是能让你屈服的了。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克莉丝汀依旧觉得心疼极了,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微笑。
她扶着艾瑞克的肩膀,捧起他的脸颊,前所未有地认真注视着那双悲伤的金色眸子:
“我是这世界上,唯一能让你屈服的人。因为你已经无法更加在乎我了,我亲爱的天使。”
艾瑞克听着克莉丝汀的话,睿智的大脑像是生了锈一样转不过来弯,呆呆的看着克莉丝汀,眼中的悲伤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乎?”声音依旧沙哑。
“当然。你想想看,在你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在你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人是谁?”
艾瑞克的嘴唇紧抿着看着克莉丝汀。
“是我,对吗?”他轻轻点着头。
“因为你太爱我,太在意我,我是你最亲近的人,所以你才会第一时间来到我的身边寻求帮助。”克莉丝汀微笑着,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就那样静静看着看着艾瑞克眼中微弱的火苗开始轻轻摇晃,重新焕发着光芒。
“可是,你在乎我的程度,远比我在乎你的还要多。你在我恐惧与纠结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来到我的身边,你在我痛苦挣扎的时候,始终毫无怨言的陪伴着我,努力给我自己思考的空间,这些都是你为我做的。艾瑞克,你或许觉得我为你做了许多,可那都是我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可是你不同。你努力地体会着我的感受,那是你从未踏足的领域,你为我改变了太多,以至于我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再多爱你一分来回
', ' ')('应你的爱。”
艾瑞克摇了摇头: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因为你值得。”
克莉丝汀弯起了眼睛,哭着,笑着。
艾瑞克从不刻意的情话让语言变成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所以,我为你做的,也不过是因为你值得,我的爱人。可是我做的并不够。我留你一人去体会那令人绝望的恐惧,我惊慌失措的离开,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真蠢。”克莉丝汀看着艾瑞克那明显消瘦了几分的脸颊和眼眶下的青黑色,自责极了。
“别皱眉,我的克莉丝汀,这样子不适合你。”艾瑞克皱着眉头,他不喜欢克莉丝汀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喜欢看着她像现在这样眼含泪光。他伸出手指,将她眉间的皱纹抚平,又将她微垂的嘴角提了起来。
克莉丝汀任他像个孩童般摆弄着自己的脸颊,只是那样看着他的表情。然后就看见艾瑞克似乎对自己操控出的笑容并不是特别满意而露出了一副有些困惑的表情。那表情怪异得让克莉丝汀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看见艾瑞克终于露出了很是满意的神色。
克莉丝汀笑着,靠近了艾瑞克宽敞的怀抱里。
“就像你我来到这个世界,又在这个世界重逢一样,你看到了与我们的经历截然不同的结局,这都是无比神奇的事情。可就算在无数的世界中我们都阴阳相隔,但如今,我不是正靠在你的怀里吗?没有误会,没有争吵,我们彼此迁就,互相学习,努力地度过每一分每一秒,这难道不比那些不属于我们的结局要美好一千一万倍吗?”
是啊,我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不属于我们的结局呢?艾瑞克感受着克莉丝汀身体不断传来的温暖,在心里问着自己。
艾瑞克的崩溃,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情理之内。心疼,庆幸和喜悦的情绪充斥了克莉丝汀整个心脏。如果不是因为她在艾瑞克心中的地位,艾瑞克不会在知道了她的行踪就马不停蹄地赶到火车上,不会发生刚才的这些让克莉丝汀无比心疼的事情。但是这种情绪会始终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愈演愈烈,直到最后爆发时,或许也不会再有像今天一样让她挽回的机会。这让克莉丝汀无比庆幸,还好,还好在这时,她在他的身边。
除了克莉丝汀,没人了解,也无人会在意这个男人隐藏在疯狂外表下的内心究竟是有多么的单纯。他对爱的向往,让他即使已经在经历了无数的苦痛后也依旧不改初衷。简单,直接,那样的干净,那样的纯粹。
在不断被克莉丝汀不断引导下懂得了种种情感后,他依旧爱的直接,爱得深邃。偏就是这样纯粹的人,最坏的,不过是性子太过偏执,易走极端。被心魔击破心防,一溃千里后,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感觉,所以才会选用了最直接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无助,就像曾经他试图让克莉丝汀成为自己的妻子时,准备了能将四分之一个巴黎炸上天的火药一样。因为他的智慧在这种时刻毫无作用,一切的选择不过是凭借着本能罢了。
克莉丝汀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却也有些小自私的喜悦。她知道艾瑞克很爱她,却也没想到这份爱,是这样的浓厚。
“你先前对我说出的那些话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在试图激怒我好达成自己的计划?”克莉丝汀想起艾瑞克先前那满是嘲讽的话语。
艾瑞克的头转了个方向,埋进克莉丝汀的肩膀上。
“是计划,但也是生气了,我不喜欢你对那个巴尔布查克露出的笑容。”艾瑞克闷闷的声音传到克莉丝汀的耳边,带着一种莫名的可爱。
克莉丝汀轻声叹气,伸出手摸了摸艾瑞克的头。就知道是这样,这个一如既往小气又爱吃醋的男人啊。
“我不喜欢你对其他人露出笑容,不喜欢你和其他男人说话,更讨厌其他男人碰到你,我是不是很过分?可是每次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我都觉得自己要失去理智,恨不得将他们统统大卸八块扔进海里喂鱼。除了音乐,我带给了你那么多的悲伤,像我这样的人…这样的我,这样可怕的我,你真的不会介意吗?”艾瑞克越说越激动,他抬起头看着克莉丝汀,一双美丽的金色眼睛此时就像是等待被领养的狗狗一样,水汪汪的带着祈求的神色,眼神里无一处不在诉说着:求求你,带我走吧!
克莉丝汀怎么会拒绝这样的一双眼睛和请求呢?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面颊,克莉丝汀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那微微颤抖的薄唇上,重重的印上了她的吻。
······
克莉丝汀主导着这一吻,温柔而绵长。津液在唇舌间融汇,艾瑞克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湿热的甜蜜温暖从口腔渐渐涌入了心中的感觉。
“真抱歉,你的算盘失败了。”艾瑞克的声音沉着而冷静地在心底响起。
他看着魔鬼已经萎靡不振,只在角落里盘踞成一团,尽管还在那里叫嚣个不停,只是不再有任何力量,更像是单纯地吵闹。
“就算这次我失败了,我还可以等,我还可以等下一次的你失去控制。我还有机会。只要你还会露出破绽,我就会有机可乘。我不怕失
', ' ')('败,艾瑞克,我就是你。只要你还活着,那么我就会永远存在。”魔鬼逞强着,嚣张至极。
“不,你不再是我了。”艾瑞克微笑着看向魔鬼,没有恼怒,没有激愤,只是温和而平静地说着。
“从一开始你蠢蠢欲动时,就注定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你也很清楚的,不是吗?这么多年过去,你依旧是老样子,没有丝毫变化。可我不同,你清楚地看到了我每时每刻的变化,也清楚我是那样的深爱着克莉丝汀,从始至终,从未变化。我在不断改变着,我已经变强了。只要这份感情依旧存在我的心中,我什么都不会再惧怕了。天使清除了我心中最后的阴霾,你以为天使,还会给你第二次偷袭的机会吗?”
“为什么,没有我,你也会胜利…”魔鬼抬起头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的艾瑞克,露出了那张与他一般无二的脸,嗫嚅着,困惑着。
“因为你就是我心中胜利的唐璜。而我已经明白,胜利的唐璜,永远不能获得胜利。”
艾瑞克看着那困惑的表情,垂下了眼睑。
“过去我将所经历的一切不公平都怪罪与命运,却忘记命运的垂怜不是施舍,未来的路应该靠我自己行进。可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我放弃了去最后一丝希望,我纵容着你的存在,将自己比作胜利的唐璜,所以我才会一次一次地失去机会。我所看到的另一个世界的他们,也都选择了相同的道路,尽管最后幡然醒悟,可是一切都太迟了。”艾瑞克轻声说道。
“可我终于抓住了希望。无论是命运的垂怜,还是上帝的奇迹,我终究踏上了与他们不同的道路。我不再需要愤怒和仇恨来掌控我的人生,再也不需要向世界证明些什么。现在的这个男人,不是唐璜。他只是艾瑞克,克莉丝汀的爱人,她未来的丈夫,仅此而已。我已经获得了我的幸福。”
“哗…”
“只要你放松了警惕,我就会再次回来的…艾瑞克…”魔鬼化成了烟雾,消失在了艾瑞克的心底,留下了最后的警告。
“尽管离开吧。你没有机会了。”
艾瑞克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美丽的脸庞,他如痴如醉。
双手捧上这娇嫩的脸颊,结束了克莉丝汀主导的这个吻,看着她略显迷离的眸子微微一笑,然后,带着野兽般的气息回吻而去,将她所有的呼吸统统掠夺,霸道而深邃。
“ycriste……”
“戴伊先生与戴伊小姐,我们即将到达布达佩斯。请携带好您的随身行李,尽情领略布达佩斯的风光与匈牙利特色午餐吧。”侍者在门外敲了敲门提醒道。
东方快车会在布达佩斯停留几个小时,乘客们可以在这期间跟随列车的观光团游览布达佩斯的几个景点,然后在下午将乘客们带回列车,向着罗马尼亚出发。
只是这敲门声显然是打断了包厢内正激情拥吻的二人。
听到了敲门声的二人正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状态。艾瑞克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克莉丝汀丢到了角落,衬衫的扣子被拆了一半下来,克莉丝汀的连衣裙有一半都已经被褪到了腰间,露出隐藏在白裙下的娇嫩双臂和似乎被解开了几道绑带的束腰。
两人虽然早就在前世品尝过禁果,但在心结通通解开后,彼此都很难再抑制住心中早已汹涌的渴望。只可惜,火车可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停止运行。
“快…快起来…”克莉丝汀的脸庞红彤彤的,轻轻用手推了推撑在她身体上方赖着不肯动的艾瑞克,声音带着情动的媚气,像是催人的魔咒。
艾瑞克正看着克莉丝汀那此时娇媚的模样喘着粗气,却还是不肯挪动分毫,用无比火热的眼神看着身下那张绯红的美艳容颜。
他俯下身,火热的气息在克莉丝汀脖颈和耳后这样敏感的位置游动着,看到克莉丝汀的眼睛已经又有些迷离了,再在她修长的脖颈上落下一个热腾腾的吻,然后起了身,看着床榻上茫然的克莉丝汀挑起了唇角。
克莉丝汀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艾瑞克戏弄了,脸更加涨红。她不满的白了站在一旁一脸看好戏表情的艾瑞克一眼,谁曾想只是这一眼看去,又让艾瑞克再度俯到她身前。
“嘶…哦我的天使,我可不敢保证你再继续看着我,还能不能吃上今天的午餐了哦…”他贴在克莉丝汀那耳旁用那近乎呓语般的声音说道。
克莉丝汀被耳边的火热气息烧得身子都瘫软了,哪里还敢继续再看着他,连忙闭上自己的双眼。看着克莉丝汀这可爱的模样,艾瑞克也知道不能再挑逗下去了,不然她恐怕要恼羞成怒了啊。
他轻声笑着,那声音像是丝绒铸成的大提琴一样美妙,其中的欣喜之意让一旁的克莉丝汀睁开双眼起身,看着他微笑。她爱极了艾瑞克这迷人磁性的轻笑声,但她更爱他笑声中发自肺腑的喜悦。正午的阳光仿佛也被二人感染,映在他们的周身,似是为二人披上了一层来自天国圣光一般璀璨的薄纱。
艾瑞克看着克莉丝汀,她漂亮的绿色眸子里满是爱意,那发自心底的幸福笑容仿佛闪耀着光芒,就
', ' ')('像朝霞般灿烂耀眼,时时触动着他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这绝美的样子让他无比沉醉,似乎在这一刻,时间已经永远停驻了。
他突然有些气恼:为什么现在是在火车上呢,为什么刚好在此时到站了呢。如果要是在他们共同的家里,恐怕……不,不行,我一定要将这最重要的时刻保留在我们结婚的当天…可是…为什么我的自控力变弱了呢?真是的,有些棘手啊……
匆匆整理好的两人拉开车门。等待着接过二人行李的侍从,见到克莉丝汀面色红润的挽着艾瑞克的手走出包厢,用带着打探意味的眼神看着着克莉丝汀,不过随后就察觉到了一旁的艾瑞克有些不善的眼神。
克莉丝汀见状,善意地朝着侍者笑了笑,她知道这位侍者是因为听到之前摔东西声音而有些担心自己。不过转过头看到艾瑞克那十分不悦的眼神,还是笑着浅啄了一下艾瑞克的侧脸,免得自己家这位“醋坛子先生”又要大发醋意了。于是侍从带着一种“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亲切美丽的姑娘会选择这样一位看起来十分可怕的先生”的不解念头接过了行李将二人送出了车厢。
走出车厢的二人,一路跟随着人群到达了就餐的餐厅。
“所以,你找到答案了吗?”等待菜品上桌时,克莉丝汀听到艾瑞克这样说道,声音里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克莉丝汀明白,艾瑞克是在说之前关于结婚的事情。
“对不起哦,让你担心了这么久。”克莉丝汀拉了拉他的手,安慰道。
“你知道的,有些念头总是会被我们忽略掉,然后又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出现。我之前总以为重新活一次,不会再被过去困扰,却没想到竟然被以前父亲说过的话困住了。”克莉丝汀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
“父亲经历了母亲的死亡,却对曾经视为珍宝的一切全盘否定,从而得出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样的结论。或许对曾经痛苦的父亲来说,这是唯一能避免他去面对现实的方法。可是对于曾经经历了这么多的我们,并不适用。无论我们终将面对什么样的结局,都不应该抛下曾经的美好。而对这一切最适合的总结,不正是婚姻吗。所以,我想明白了,我们将会在一起,每日每夜,我们将会互相扶持着,走过悠长的岁月,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是最适合我们的答案。”克莉丝汀眼睛里闪着动人的光彩,她重新开始憧憬着那一天的到来,而这一次,不再有任何迷茫。
艾瑞克看着克莉丝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眼角柔和了下来,唇边已经轻轻上挑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
“我觉得那道冷汤真的不错。”gyulcsleves水果冷汤是克莉丝汀午餐里最喜爱的一道菜品,用酸樱桃还有桑葚之类的水果做成酸甜的汤,开胃而爽口,一口下去让心底积压的负面情绪统统都溜走了。
匈牙利的美食口味浓郁,荤食较多,调味丰富,即使像克莉丝汀这样需要保持身材很少吃肉食的歌剧演员,面对如此丰盛的午餐也没办法停下咀嚼。
“煎饼和白菜卷做的不错。”艾瑞克说道。
hortobágyipata霍尔多巴杰肉煎饼是艾瑞克午餐中最喜欢的一道菜,是一种夹肉、多酱汁的薄饼。制作时要将小牛肉炖烂,再将肉捣碎成末,与酸奶油,洋葱混合,包裹入薄饼中,并将之前剩下的小牛肉汤汁与酸奶油还有红辣椒粉混合作为酱汁,一起放入烤箱,出炉后表面撒上酸奶油,用小红莓和香菜作为点缀,再配以黄澄澄的酱汁,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热头盘,吃起来口感细腻滑润,小牛肉末就着弹性的薄饼皮,让人回味无穷。尽管已经结束了午餐,显然还是让艾瑞克有些意犹未尽。
“你知道吗,白菜卷是匈牙利人重要的冬日菜肴,也是圣诞菜单上的主角。每家都会有不同的做法,但最基本的做法就是像我们今天吃的这样,用卷心菜的叶子,包着碎肉和米饭,然后用番茄酱烹调。他们在制作时,会小心削去卷心菜中心的硬梗,让包裹馅料时更顺手,口感也会更好。”艾瑞克向克莉丝汀介绍着。
“我也很喜欢这道菜,不如今年圣诞节时,我们把这道菜加到菜单里吧?”克莉丝汀挽着艾瑞克的手臂,两人正漫步市中心的玛格丽特小岛上。距离火车发车还有两个小时,克莉丝汀和艾瑞克拒绝了跟随众人一同游览马加什教堂和多哈尼街犹太教堂,而是走走停停地闲逛着,享受着这阳光充沛的下午。
“圣诞节吗?那太远了,现在才不过六月份呢。不如,加进我们的婚礼菜单怎么样?”站在围栏边,背对着美丽的蓝色多瑙河,艾瑞克拉住克莉丝汀的双手,转身在她的面前站住,然后单膝着地。
“我不想再听见别人称呼你为戴伊小姐了。嫁给我吧,我的克莉丝汀。”
“我愿意!哦艾瑞克,我的天使,我爱你!”
“我爱你,克莉丝汀!”
克莉丝汀将艾瑞克拉起,两人紧紧拥抱着。
周围传来一片掌声和喝彩,原来是一旁一些正在享受午后阳光的布达佩斯本地人们在不远
', ' ')('处站成了一片。本来艾瑞克一路走过来,脸颊上的面具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见到这样美好的求婚场面,热情的匈牙利人们也非常乐于送上他们的祝福。
克莉丝汀眼含着喜悦的泪水,脸庞绯红一片,有些害羞地想要松开艾瑞克,却被艾瑞克稍稍用力抱得更紧,然后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将克莉丝汀轻轻举起原地转了几个圈,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喝彩声更大了。
“谢谢你们的祝福。不过我想我的未婚妻还是比较害羞的,大家就不要让她美丽的脸更红上几分了。”艾瑞克见状,也知道自己兴奋得有些失态了,连忙将克莉丝汀放下,搂在怀中,背对着众人。他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克莉丝汀此时美艳不可方物的一面。
众人听到艾瑞克的话,传来了一些善意的笑声,随即也就散去了。
艾瑞克搂着克莉丝汀纤细的腰肢,面朝着多瑙河,克莉丝汀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享受着这无比幸福的时光。
二人身后走过了一位前来旅行的游客,对着这与多瑙河融为一体自成一方景色的二人,轻轻按下了快门。
?“欢迎回来,戴伊先生与戴伊小姐。”侍者接过艾瑞克手中的小行李箱,问候道。
??艾瑞克和克莉丝汀走回他们的包厢,看着侍者将手提箱放在沙发侧面,然后轻轻关上门后,艾瑞克叹了口气。
??“真是一点都不想再听见别人叫你戴伊小姐了。”
??刚刚坐在沙发上的克莉丝汀听见了艾瑞克的抱怨,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这个家伙啊,真是坦诚的过头了,丝毫不掩饰自己急切的心情。
??起身将站在窗边发呆的男人拉到沙发上,她靠着他的肩膀,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幸福笑意。
??“我也是哦,亲爱的。原本觉得这次的旅程很是短暂,现在却只觉得无比漫长呢。”
??“等我们回到巴黎,就立刻举行婚礼吧。”艾瑞克嗅着克莉丝汀发间飘来的淡淡香气,心底再度涌起一股燥热。
??天知道在食髓知味后想要克制自己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但艾瑞克却用他强大的意志力平息着自己,只是皮肤的火热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降下温度的。
??克莉丝汀感受着艾瑞克体温的变化,脸上忍不住发烫。她连忙从艾瑞克身边站起来,然后在颈间带上了一串刚刚在瓦茨街买下的项链。
??“亲爱的,陪我去逛逛吧。”
??克莉丝汀拉着艾瑞克走出车厢,走进了位于第三节车厢的图书馆。
??东方快车整列的装修风格各有不同,第三节车厢是一节以摩洛哥革挂毯、科尔多瓦皮革和热那亚天鹅绒装饰的餐车,车厢内部包括一间宽敞的餐厅、一间吸烟室和图书馆、一间为女士们准备的化妆室、一间储藏室,以及一间主厨工作的厨房。
??克莉丝汀挽着艾瑞克的手臂,无视一路上一些因为看到艾瑞克脸上的面具而投来的差异眼光,带着甜美的笑容随手从书架上取下来一本书,然后倚靠着艾瑞克的身侧在图书馆的一角坐了下来。
??“哦,戴伊小姐也喜欢这本《悲惨世界》吗?”
??闻声克莉丝汀抬起头看向身前说话的人,原来是卡斯特罗·巴尔布查克男爵。
??“原来是男爵先生。向您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夫,艾瑞克·戴伊先生。”
??克莉丝汀看着看到来人后明显咬紧了自己后槽牙的艾瑞克,她心里偷笑着,却还是起身回礼,并先将艾瑞克介绍给了巴尔布查克男爵。
??“很高兴认识您,戴伊先生。”
??艾瑞克站起身与对方握手,心里还在不停地腹诽着:这人怎么又来了…
??“听说您是超越戴伊小姐的天才歌唱家,有机会一定要到歌剧院去欣赏您的演出啊!”听见克莉丝汀的介绍,巴尔布查克男爵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笑着说道。
??“哦,另外请原谅我的失礼,戴伊小姐。我没有告知您我的爵位,是因为外出游历,我希望能用最真实的身份与人交流,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因此,若是不介意,便请叫我的名字吧。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尊敬的戴伊先生与女士,我是卡斯特罗·巴尔布查克。”他微微低头以表歉意,面带善意的伸出右手。
??“您客气了,巴尔布查克先生。您家族的谦虚传统让我对您刮目相看。请坐吧。”幽灵先生还是老样子,挑了挑眉毛,不着痕迹的用几句客套,来掩盖他心中的不耐烦,又形式化的敷衍着握了一下手,随后就拉着克莉丝汀坐回了椅子——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和克莉丝汀贴上一回呢。
??克莉丝汀并不介意对方隐瞒自己身份的原因——这无可厚非,凭什么人家就一定对你毫无保留呢?
??于是在坐下去时,连忙也面带微笑的伸出手:“请坐,巴尔布查克先生。”她还是对这个眼睛里带着几分与外表不同的狡黠的优雅男人有几分好感的——礼貌,但不过分拘束。
??“
', ' ')('其实我原本也只是随意抽了一本书来打发时间,没想到是雨果先生的着作。不过您说的确实很对,我很喜欢这本书。”
??不留痕迹地推走艾瑞克暗地里戳着自己大腿的手指,克莉丝汀那个笑着对巴尔布查克说道。
??“维克多·雨果的文风扎实,不吹嘘夸大,想象力丰富但合理,语言朴实而自然,确实是非常不错的作家。不知巴尔布查克男爵对与《悲惨世界》有何见解?”
??一旁的艾瑞克见克莉丝汀并不理自己的小动作,竟然主动和巴尔布查克男爵搭起了话。克莉丝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并没有料到。
??虽然她知道艾瑞克在地下湖的宫殿中有着大量的书籍,但雀实完全没有预料到艾瑞克竟然会主动与他的吃醋对象开始攀谈。
??这,也是他的改变吧。克莉丝汀心头一阵温暖。
??“我想,《悲惨世界》是我生平所读过的书籍中最令我动容的一本。他让我理解了平民的苦难,让我懂得了信仰的力量,让我明白了这世间并非除恶即善,善恶有时也不过是因为身处不同的角度罢了。”
??巴尔布查克男爵并没有介意艾瑞克接过了话题,而是顺着艾瑞克提出的问题侃侃而谈。
??“从读者的角度来看,我想一定会有很多人更偏爱冉·阿让或者安灼拉,我赞美他们的勇气与行为,但我更乐于看到描写沙威这个角色的段落。他的一生都在履行他的信仰与对法律的坚持,却在放走了冉·阿让后,因为意识到理想与现实的割裂的矛盾最终选择了自尽。但是这样的描述却让他成为了整部作品中最真实也最矛盾的人。他出生于监狱,却维护法律;他维护法律,最终背离初衷。他的结局在我的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当我看完这本书后,沙威在我的心中活了过来,敲响了我的警钟。”
??艾瑞克对于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维克多·雨果在《悲惨世界》中始终都在反对社会剥削与腐朽的法律制度,字里行间无一不在讽刺批判着如今还故步自封的贵族们,这对于那些自诩名门望族高高在上守着空架子的贵族老爷们来说,毫无疑问是最难以接受的事情。而沙威则是这部巨作中最具典型讽刺意味的人物。
??“警钟?”
??巴尔布查克轻呼了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
??“是啊。我曾经认为,贵族就是贵族,平民就是平民。您应该也知道,仍有很多贵族们还在嘲笑着美国佬那些新兴的土包子们,可现实早已经摆在了我们的眼前。”
??巴尔布查克男爵端起侍者送上来的红茶浅啄了一口,顺便用并不惹人反感的视线浅浅打量了一下对面二人的脸色——很平静。
??艾瑞克目光中有微不可查的嘲讽——贵族的嘲笑?再过十年…或许用不上十年,他们的华丽外表就只剩下浅浅一层表象,用来盖住他们生疮的内在。
??想到这里,艾瑞克倒是对眼前的人多了几分认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舒适圈里时就获得这样的认知,更不用说抛下贵族不可一世的眼光与人谈及种种想法。
??“我想,如果我继续固执地留恋着贵族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近乎生疮的生活,像沙威一样故步自封偏执地去追求自己所认为的正确,那么早晚有一天,我会被这个世界毫不留情的取代,或者像他一样因为现实的冲击而无法抉择最终陷入矛盾的深渊。我不想被取代,也不想静静等候被冲击的那一天,所以就只能艰难地向前迈步了。”
??巴尔布查克轻靠在椅背上,摊了摊手,笑容和煦。但艾瑞克却透过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东西,那是一种近乎执着地想要摆脱自己身上枷锁,用自己的力量筑起高墙的信念。
??“很好,非常好,先生。您是个令人尊敬的人。”
??艾瑞克轻轻拍起手,黑色的皮手套间发出并不响亮却十分厚重的声音。
??一旁的克莉丝汀的目光还在自家天使的脸上打量着,又转头看看对面的男爵,睁大了双眼——艾瑞克是在夸奖……吗?
??哇…果然活得久什么都能看到呢!桶:斜眼你乱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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