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人群,莫名地,白兰芝的鼻尖有些发酸。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成熟有理性的男人,而是一只试图和人类建立信任的野兽。听说,在抚摸野生动物的时候,要将手放在它们能看见的位置,先让它们熟悉气味,再慢慢触摸它们的毛发。于是,她擦掉眼泪,像尝试去抚摸动物一般,把手放在埃里克能看见的地方,没有直接触碰他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么?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改变对你的态度。”
“好。”
他无条件的纵容,让她再一次掉了眼泪。
深吸一口气,白兰芝把手伸到他的后脑勺,摸到了面具的银扣。
一声轻响,银扣解开,她缓缓摘下了他的面具。
这张脸……
确实,挺可怕的。
他的骨相凌厉冷峻,鼻梁高挺,眼眶却像骷髅的眼窟般深陷可怖,因为眉骨过于高耸,一眼望过去,就像是没有下眼睑般,显得瞳孔如金色的鬼火一样耀眼骇人。最可怕的是他面部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沟壑纵横,疤痕交错,像是死神用镰刀勾破了他的皮囊。若是深夜与这张脸孔相遇,确实很容易把他当成索命的幽灵。
心口就像是被刀砍了一下,她小心地碰了碰他的疤痕:“这些……好像不是天生。”
“是烫伤。”他的声音极低也极哑,“我出生在一个木匠的家里,在我能走路的时候,就在帮家里干活。八岁的时候,我的母亲再孕了。那一年,镇上来了一个马戏团,他们的‘恶魔之子’病死了,看上了我。”
“然后呢?”
“然后,我的母亲把我卖给了他们,四十苏。”他平淡地说道,“那天,刚好是我的生日,我也收到了第一份生日礼物,一枚涂着白油漆的木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