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兰芝直白而炙热的感情,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一颗心剧烈跳动,力度大到要跳出胸腔。上一次令他感到这样狼狈,还是在波斯王国,被迫与死囚进行搏斗的时候。
尽管他失去了与人共情的能力,也从未认为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但他从不轻贱生命——在他眼里,死神是比上帝公平的存在,不论贫富美丑,他都一视同仁。
可惜的是,那时的他还不够强大,并不具备违抗王权的魄力。绞杀死囚的当晚,他整夜难以入眠,一闭上眼,就是死囚暴突的眼珠、紫青的脸色。他拿了件披风,靠在露台上,迎着干燥而闷热的晚风,取下面具,仔细地打量着。
他心想:“我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
倘若他是一个人,为什么人人都有和善温柔的父母,而他没有;倘若他是一头野兽,那他为什么又长着人类的手脚呢?
倘若他是一个魔鬼,那他什么时候才能进入地狱?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量逐渐修长,眼界也变得开阔起来。他不再疑惑自己究竟是人是鬼。他心里渐渐清楚,他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至于为什么没能得到作为人的待遇,大概就要问上天了。
他离开波斯,步履不停地越过高山,趟过江河。达珞珈影子一般跟他的身后,累得气喘吁吁,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匆忙走下去:“你到底想去哪里?你走那么多地方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是他的内心太过压抑躁郁,只有不停地前进、学习,才能换取片刻的安宁;也许是他孤僻、敏感、多疑,无法忍受周围人看向他时的好奇眼神;也许是他想找到一个特殊的家庭,或一对特殊的爱人,继而去说服自己,总有一天,像他这样的人,也能得到爱与家庭。
抵达巴黎的时候,他终于制作出了能让他看上去和常人无异的面具。戴上面具的那一刻,他如同穿上了一件坚硬的盔甲,异样的眼光消失了,恶意的议论也消失了。从此以后,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当一个普通人。
直到,白兰芝跟他告白。
她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