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发生,车夫顺利地将她送达了地点:“小姐,这里就是希波克里尼。”
芙萝拉不禁为自己的多疑而愧疚了,自从遇到过那种事后,她难免有些警惕了。但未等她说什么,那位车夫便拿了报酬离开了。
埃里克口中的希波克里尼是一个偏僻地儿。
事实上,芙萝拉觉得希波克里尼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这里非常清静,人声绝迹,鸟鸣千万,只有一间小木屋临湖而建,除此之外只有盈盈的绿色。
那是一个并不大的湖,湖水清澈,轻轻推着岸边的小船,叫人心生静谧。
她侧坐在湖边,静静感受。
早安,我亲爱的萝拉小姐。”男人过于出色的声音竟与环境浑然一体,有一种不谋而合之感。
“您在想什么呢?”他低声问她,带着一种独特的优雅。“或许,我可以帮你。
芙萝拉下意识转过头,却险些撞到对方的鼻子。
太近了……她的耳根不自觉地红了:真的太近了,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埃里克今天没有戴那张几乎遮盖全脸的银面具,而是一张可以露出右脸的白面具。
那半张脸是一种显而易见的英俊,线条硬朗,眉目深刻,而苍白的肌肤却显出一种阴鸷沉郁的优雅。他看上去神秘又迷人。
芙萝拉不自在地往后移了移,试图拉开点距离,湖边的泥土太过松软了,一不小心就打了滑,险些整个人掉下湖去。
一只手扼住她的腰,生生将她拽了回来。
“没事吧?”男人愧疚道:“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
“不关您的事!”芙萝拉急忙道,“是我自己的原因,但是……”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满脸通红:“能请您先放开我吗?”
他似乎才发现自己的动作不妥,急急收回了手,“抱歉,芙萝拉。”
“不,是我该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恐怕要掉进湖里去。”芙萝拉心有余悸地向前靠了靠。
歌剧幽灵的金色瞳孔泛起了一丝愉悦的笑意:“不用谢。”他示意地指了指她进了污泥的小皮鞋,和污黑的裙摆:“我想我们还需要解决一个麻烦。”
芙萝拉为难地轻提了裙摆,“我可能得回剧院换一下衣服。”
“不用那么麻烦。”他微笑道:“我有办法。”
小木屋里正好有合适芙萝拉的衣物,听埃里克讲是他准备给表妹的礼物,他坚持给她,芙萝拉不好辜负他。
是的,小木屋是属于埃里克,事实上,这片地都属于他的私人领地。只是他并没有建造围墙,把这块地圈起来。他把这块地命名为——希波克里尼。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埃里克解开了她的疑惑:希波克里尼,灵感之泉,饮下它就会获得作诗的灵感。”
“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呢?”芙萝拉问。
埃里克微笑着回答:“因为这里,是我第一次了解音乐的地方。”
“这里曾经住着一位钢琴家,他……“他停顿了下,目光悠长:“算是我的老师吧。”
作者有话要说:
①希波克里尼:古希腊神话中赫利孔山的灵泉,诗的灵感之泉。
你们说车夫是谁?
第32章导师
芙萝拉不会猜到掩藏在埃里克三言两语下的残破过往。
第一次音乐启蒙应该是怎么样的?
应该是握着长者温暖干燥的手,在他的引导下认识一个个曼妙的音符?
应该是放着名贵钢琴的大厅,和一位技艺杰出的专属老师?
又或者是端坐在剧院聆听一首首动人的歌曲?
埃里克的第一次音乐启蒙则是阴暗潮湿的床底和饥肠辘辘的焦灼,他就像一只老鼠躲在发霉的角落,偷听着那个钢琴家的音乐,一星半点,模模糊糊。
讲实话,钢琴家的演奏乏善可陈,勤奋并不能弥补天赋。但他始终记得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放逐的灵魂得到了赦免。这是他第一次模糊的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埃里克遇见钢琴家的时候,他刚从马戏团逃出来。
他被贵夫人卖给了马戏团后,尝试过很多次逃跑,毫无意外地失败了。而在去往巴黎表演的途中,他再一次逃跑。他成功了,那是他唯一一次成功。
他躲进了湖边一个小木屋,马戏团的人并没有找到他。
而小木屋属于一位年长的钢琴家,他孤身一人,生活清贫。从他只有水和面包的厨房可以看出来。他体弱多病,注重养生,因此他生活规律又单调,一向准时上床睡觉,除了固定的散步和外出采购之外,就是每晚的钢琴曲。
钢琴家的技艺并不出色,只能说得上平庸。但他每晚按例弹奏的钢琴曲,却是躲在狭小潮湿的床底下的埃里克唯一的乐趣,甚至是他少年时唯一的色彩。
在此之前,他拥有的是什么?
滚落在泥土里比石头还硬的黑面包,鲜血淋漓又瘦弱干瘪的身体,取笑谩骂甚至仇恨他的一个个禽兽,以及一张连自己都要作呕、丑陋扭曲的脸。他的生命只有这些。
而当他躲在床底偷听时,下贱肮脏的恶魔之子第一次踏入音乐的殿堂,得到心灵的宁静,脱离尘世的烦恼。
而钢琴家无疑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他总是把食物放在显而易见的地方,出门时也老是忘记锁门。因此他也总会忽略床底下的小动静,和家里少了一些的食物。埃里克就这样躲在他的床底,和他共同生活了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