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一毛五,大家行行好嘛(可怜...)今晚六点,天香楼聚餐,全班都有,能来的都来。
他连忙打电话过去,对面挂断了。他想可能赵果那里不方便,于是没有再打,回了一个“好”字。
晚上,他收拾好按点去了天香楼。赵果包了一个厅下来,能坐三桌。
“请的赵先生还没来吗?”他问服务员。
“是的还没来,他说一会儿就到,您先坐着休息,稍等一下。”
“好的。”
班里来了不少人,李姝、孙珲、吕一翔、江雪还有乔小爱都来了,宿郢这个全校第一是重头戏,刚进了厅里就被众人包围起来,少部分闲侃,大部分是来对答案的。宿郢心里装着事儿,答了几题就实在是没耐心了,干脆问服务员要了张纸,把第一题到最后一题的答案都默写了下来。
这一举动直接惊呆了全班。
“你的记忆力这么好吗?这都过去三天了!”江雪感叹道。
宿郢的记忆力当然很好,但只是用在他想记的地方上。他答应过的要给赵果对答案,所以专门背了下来,即使过去了两三天,他依旧还记着,就是不知道现在赵果还需要不需要。
这下好,包厢里一窝蜂乱成一锅粥,都涌过去看答案了。他这里清净了下来,盯着大厅门口一边喝水一边等赵果。
吕一翔是免考的特招生,答案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他坐到宿郢旁边问:“赵果怎么还没来?不是他请吗?”
“不知道。”宿郢喝着茶水说,“服务员说一会儿就到。”
“他没跟你联系吗?”
“没。”
吕一翔说:“你俩好得都穿一条裤子了,我以为他什么事儿都得跟你说呢,你也是厉害,把他都降服了。”
宿郢不继续这个话题,反问他:“你妈最近怎么样?”
吕一翔的妈妈得了癌症,手术后恢复得不太好,据说前段时间又进了医院,准备再做一次手术。如果不是吕妈妈得了病,吕一翔恐怕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他去打职业赛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某个俱乐部答应他只要他赢了比赛,就给妈妈补贴医药费。
“不太好,医生说成功率不高。”经过两年的折磨痛苦,吕一翔已经能够淡然地谈论他妈妈的病情了。
“钱还够吗?不够我借给你。”宿郢说。
“谢谢不用了,我已经欠了你五万,再欠也欠不起。”吕一翔喝了口水,道,“医生三番五次跟我们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我就知道她是真不行了,两年花了四五十万,……算了,随便吧,看命,现在的情况再花钱也只不过是多吊一口气了。”
跟阎王抢什么命,该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吧。
他们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快七点,菜都上得差不多得时候,赵果才出现在了大厅门口,后面跟着赵父赵母。
在赵果出现的一瞬间,宿郢的目光就投到了他身上。
脸上带着笑,似乎没什么变化。他跟同学挨着打了招呼,笑得哈哈哈的,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他挨着跟人聊了一圈儿,唯独没有转到他这边儿来。
赵父赵母也是一样,进来以后套地招呼了一圈儿同学,拍了孙珲的肩膀,夸了乔小爱更漂亮,连他旁边的吕一翔都被捡着特招的事情夸了几句,唯独到他这儿的时候,只不痛不痒地说了四个字“祝你高中”,转身就走了。
李姝看出不太对劲,过来问他:“苏印,你跟赵果怎么了?闹矛盾了吗?”
吕一翔说:“还用问吗,赵果都没过来。”
以这两年赵果跟宿郢的关系,进来以后就是谁都不理,只理宿郢一个人都没人觉得奇怪,赵小爷的臭脾气全班没有没见识过的,偏偏遇到宿郢后转了性,而今天,除了宿郢,这小爷谁都理。
这就很奇怪了。
另外两桌的人没注意到这个,但宿郢这一桌的基本上都注意到了赵果的异常,频频向宿郢投来关注的眼神。
宿郢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时不时抬眼看看四处乱晃的赵果。他没有急着立马去找赵果问个究竟,有赵父赵母在,他只能先观望。
跟赵果相处了两年,他知道赵果有多喜欢他,只要不是公众场合,这家伙都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贴在一起。同居那两个月,对着他发了无数次情,撩了无数回骚,要不是他定力好、想着赵果年纪还小,早就把他办了。
喜欢一个人是装不出来的,这两年他看得太清楚,所以有足够的自信和理由相信赵果并不是自愿作出现在的行为的。那么,谁限制了他的意愿就很明显了。
他想起那个梦,想着今后的事情,脑子里一团乱麻——连着两夜没睡,他实在有些疲惫。
吃了好一会儿,赵父赵母打了个招呼离开了。没了长辈,大家就放得开很多,喝酒的喝酒,唠嗑的唠嗑,嘻嘻哈哈地起哄。
孙珲这个班里的活跃分子向来是饭局里的热门选手,他跟赵果一桌,也不知道说到什么,在周边人的起哄下站了起来:“大家安静一下!咱们赵果,今天有话要跟大家说一说!大家欢迎!”
说着,自己带头鼓起掌来,下边儿坐着的都跟着鼓:“好!”
赵果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一大杯啤酒:“没什么好说的,在座的有些是三年同学,有些是两年同学,大家同学一场也算有缘,敬大家。”
说着,仰头把酒咕咚咕咚全喝下去了。喝罢了,酒杯子一跺,坐下了。他的话太过简短,简短到有些敷衍。孙珲一时没反应过来,要不是看赵果脸上还带着笑意,他都要以为赵果是故意不给他面子。
他也没说什么,跟旁边儿的江雪对视了一眼,把头凑过去:“赵果果今天怎么不太对啊?”
江雪小声说:“不知道啊,看表情还行啊。”
这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从啤酒喝到红酒,从红酒喝到白酒,除了个别不喝酒的,不少男生都醉了。赵果醉得尤其厉害,他光白酒就喝了半瓶。
宿郢一直看着他喝,没有去阻止。他直觉今晚要发生点什么事,不敢轻举妄动。他一直等着,等着赵果给他一个眼神的提示或者一句话,然后他就过去,但赵果没有。眼看赵果就要把自己喝倒了,他等不住,站了起来。
“别喝了,你喝太多了。”他夺了赵果的酒杯。
赵果一把打开他:“没喝多!”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着他做鬼脸,“苏印,你管得太宽了!”
孙珲笑道:“人家管得不宽,你赵果果校霸成功逆袭为全校口里的浪子回头金不换吗?你的事迹可都成了全校老师教育学生的经典案例了,这可都得谢谢人家苏印了!”
“是、是,谢谢、谢谢。”赵果嘿嘿笑着,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个木头盒子,按到宿郢的手心里,“谢谢兄弟,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我连给你的结婚礼物都准备好了,不贵,五万的戒指,送给你,你拿去给你老婆,嘿嘿,我够不够意思。”
他这话把三桌的人吓了个魂飞魄散,这土豪,五万块的东西说往出拿就往出拿呢?他们都是些刚高中毕业的学生,五百块对于他们都是巨款,还别说五万块,简直眼睛都看直了。但仔细一瞧,哟,这不是木头盒子吗?
谁家戒指搁木头盒子里啊?一下子都哄笑开了,知道这不过是个玩笑。
“哎哎哎,拿出来看看啊!”孙珲吆喝道。
赵果手一挥:“不准看!这是给我兄弟的媳妇儿的!只有他媳妇儿能看!”
宿郢皱起了眉。
“收,你必须收下。”赵果把盒子一直往他的手心里按,嘴上很流利,但从说话的内容看,他确实是醉了。
“好。”
“那你去装好,我要看着你去装好,不然丢了,五万……”
宿郢拿去装到了自己搭在衣架上的大衣里。
这下赵果满意了,点点头:“这下,我不欠你的了。”
宿郢说:“你本来也没欠我什么,坐下,我出去给你要点醒酒汤回来。”
他把赵果按在椅子上,嘱咐了两句后让孙珲看着点,又问了在座的有没有想喝醒酒汤的,准备一次去要个大份。
旁边的人看不去了:“你俩能别这么秀恩爱吗?”
“就是!就你俩好,好得跟一对儿基佬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真好上了呢!”
“哈哈,别说,还挺像,赵果还给了苏印戒指呢,订婚了订婚了!”
“卧槽,还真是,这是表白现场吗,厉害厉害!”
全班喧闹着起哄,没有一个人相信那盒子里的是戒指,除了吕一翔。他正好坐在衣架前面的位置上,在宿郢把盒子放进衣服兜后,不经意地回头看了好几眼。
宿郢最后去要了一大盆醒酒汤来,给赵果盛了一份。
赵果确实是醉了,平时特别爱在班里同学面前装酷的他今天话多得不得了,说起笑来还乐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说着说着,爬到了椅子上,振臂高呼,情绪格外高亢。
也许是因为之前赵果的态度还有赵父赵母的异常,宿郢心里有些烦,他觉得赵果从开始到现在,不管是说笑还是刚刚给他东西,一直都给人一种特别做作的违和的感觉。醒酒汤端来的时候,似乎又喝了几杯,直接发了酒疯,嗨得不得了,要不是桌上全是碟子,他觉得赵果都能站到桌子上去搞个世纪大演讲。
“来喝点儿。”他把站在板凳上的赵果拉下来。
赵果不爽他,啪地打开他的手:“你烦不烦!不喝!我说你怎么老管我!”
宿郢连着两三天没睡,天天想他的事儿,差点都找到赵家去了,结果好不容易见了面,这人还忽视了他一整席,说高兴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只想直接把赵果拉出去问清楚来龙去脉,好好计划之后的对策。谁知什么都没说,这人把自己灌醉了,发酒疯发成这个样子。
他把碗递过去,耐心着道:“喝一点,不然晚上你会头疼。”赵果本就不太能喝酒,今晚还喝了这么多,要是他不回家,估计晚上有得折腾。
“不喝!”赵果把碗推开,碗里的汤直接撒了宿郢一身,裤子衣服都湿了。
赵果像是故意在跟他作对,看也不看他,莫名地兀自发火,大声道:“说了不喝不喝不喝,你听不见吗?!”
孙珲一看不好,赶紧起来:“嚷嚷什么呢赵果,你真醉了?你知道你吼谁呢吗?”
“我知道!”赵果一拍桌子,“知道知道知道!”
拍完,他拿了一个空碗,怒气冲冲地拿勺子舀了一碗汤,对着宿郢说:“这么喜欢醒酒,给你醒啊?”
说着,他一碗汤就直接泼到了宿郢脸上。
宿郢根本没防备,前边儿被淋了一身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又被滚烫的汤水泼了一脸。水温不高,但也并不低,脸上被烫得火辣辣得疼,一些热汤泼进了他的眼睛里,顿时刺激得他睁不开眼。
旁边人声嘈杂。
“天呐!”
“赵果!”
“赵果!你干什么呢!”
许多人围到了宿郢身边,宿郢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努力地睁眼,他怕赵果跑了。
赵果没跑,他站在原地抚掌大笑:“苏印你个大傻逼!”
李姝在宿郢被泼了热汤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拿着纸给宿郢擦脸,听到这话站起来就推了赵果一把:“你是醉了还是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知道啊,怎么不知道!哈哈!你们不知道吧,这个苏印,以前可还泼过我一脸热茶呢!我泼他汤怎么了,我还想泼他硫酸呢!”赵果说着,又端起一碟子菜砸到宿郢身上,砸完以后继续哈哈大笑。
“我终于报仇了!哈哈哈!”
孙珲简直吓尿了,他喊了两个人把赵果手脚抱住了,骂他:“你他妈喝醉了怎么跟中邪了一样?疯了吗你?!”
赵果说:“没疯啊,我知道我砸的是苏印啊,我就是砸他,就是泼他,怎么了,啊?不行吗?他还打我呢,打我呢!还泼我水呢,怎么不说了!”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真是疯了我的天,你以前醉了也不是这样子啊?”
赵果一脚把旁边的人踢开,大吼:“我没醉!我没醉!!!”
宿郢的眼睛终于缓过来了,慢慢睁开,他让旁边给他擦衣服擦脸的人的停手,他转过头看着醉醺醺眼睛发红的赵果,问他:“你还记着以前的事?”
“记着,记着呢,记得可牢了。”赵果一脸嘲讽,“你以为我忘了?你以为我把你当朋友了?你以为我真心给你当兄弟呢?”
“难道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果疯了一样地笑起来,笑得蹲在地上,“傻逼吧,你啊,配做我的兄弟?一个穷逼而已,五十块的鞋都穿不起的穷逼!两双鞋就把你收买了,真值钱啊你!”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都开始骂起了赵果。
“你这话不是混账话吗?”
“赵果你喷什么粪呢?”
“就算醉酒也不该说这种话吧!”
宿郢抬手让周围的人噤声,跟赵果说:“你要是现在住嘴,我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赵果停了嘴,抬头看他,眼里又泪,估计是笑出来的。
宿郢把他扶起来:“喝醉了就安静一点,等会儿回去睡觉。”
赵果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笑了下:“我真的没醉,真的,就算是醉了,你听过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吗?”
“听过,你还有什么真言要吐?”宿郢问他。
赵果说:“苏印,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兄弟。”
这场闹剧最后以赵父的出现作为结束。在赵果说完那句话后不久,赵父就以接儿子回家的名头把赵果带走了。
车上很热,赵果吐了好几回,有一回吐到车上了。赵父没办法,就把车停在路边,让赵果下了车,蹲在树坑里吐。
赵果吐了老半天,都快虚脱了,满头都是大汗,手撑在地上,眼前天旋地转,站不起来。
他听见赵父说:“你做的不错。”
晚上十点半:
宿郢从酒店出来时,发现赵果之前给他的那个木头盒子没了。
晚上十一点:
吕一翔回到家,打开木头盒子,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纸条。没有五万块的戒指。
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凌晨四点,东门花园。
想到之前赵果对宿郢的态度,于是为了避免流血事件,同时掩盖自己偷东西的事实,他把纸条和木头盒子烧了。
凌晨四点:
赵果去了东门花园。
清晨八点:
他被赵父抓回了家,当着赵母的面,当场用拖把棒子打断了他一条腿。
赵母在旁边骂:“打得好,让他再跑,还演戏骗人,你骗得过谁?私奔,长本事了还!我让你私奔!打!给我往死了打这个畜生!”
那封东西在赵果手里。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那一张纸的话,问题还不是很严重,他大可以跟赵父赵母解释,这是他送给赵果的字帖而非情书,相信以赵父赵母溺爱儿子的样子,如果赵果不硬着来,应该是不会真的把赵果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