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段崇现在想要抓他,也必定得等到鹤州比试之后才能动手,而且是在此人落选的情况下。
否则,便是与整个西三郡为敌。
段崇问:“敢问阁下贵姓?”
“等我比完这一场,段大人再问也不迟。”他刻意改变喉咙发出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不清。
“好。”段崇眼睛一时冷了冷,顷刻后,他说,“本官会亲自护送阁下去会场。”
午时,段崇负剑跟在此人身后,与他一起来到会场。猎猎旌旗随风招展,跟着时而低缓、时而急促的鼓点,发出风一般的呼啸声。
傅谨之和傅成璧坐在观台上,台下人头攒动,摩肩擦踵,乌泱泱挤成一片,他们个个都踮脚引颈,生怕错过今日精彩绝伦的对决。
在诸位候选人当中,那名蓝袍男人算不上出彩,没有磅礴雄厚的肌肉,也没有过人的高挑,平淡无奇,很容易就淹没在人群当中。
但要是有人见到他手上的银剑,必定不敢小觑,因为凡是在江湖上混过有些年头的人都对逆水剑的威名有所耳闻。
蓝袍男子第一个踏上擂台,面具将他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何来历,只能凭借逆水剑猜测此人有可能与“剑痴”魏茂有关。
“但是剑痴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从没听说他还有甚么徒弟。”
“怎么死的?还不是比武死的。我看八成是魏茂将逆水剑输给了这人!”
“不可能。鹤州郡怎可能会出这么厉害的人物?”
台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此时有人跳上台去,向蓝袍男子抱拳行礼,声音讥诮:“老子就来领教领教逆水剑的威力。”
傅成璧远远看着蓝袍男子形貌,直觉涌上一种熟悉感,可她在脑海中搜寻一番,实在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这号人物。
她正苦恼着,这方台上对擂的两人已经交上手。
他们本都是籍籍无名之辈,围观的人一时自然不能确定这场笔试谁胜谁败。
纵然蓝袍男子手中拿着逆水剑,可若是剑术奇差,好剑在手也不过就比废铜烂铁强一点罢了;更何况逆水剑销声匿迹多年,剑未真正出鞘之前,谁知是真是假。
就在这思绪在脑海中盘桓的须臾,此人指剑出鞘,快如风雷,对方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剑势逼得连连后退。这剑来得迅猛无匹,丝毫不留余地,几乎都要刺入他的喉咙当中。
就在他即将跌下擂台的一刹那,锋利的剑尖儿向上一挑,从他的下巴划上去,赫然划开一道血口。人“嘭”地一声摔到台下,热血淋漓浇了半身。
傅谨之见状一惊,眸色陡现几分厉色。
连在台下的段崇都不禁眯起眼睛,认真地审视此人。
往往高手过招,决胜就在一招之内,谁快,谁就赢。
这蓝袍男子分明还未使出全力,可剑的快与狠都超过谭万青不止一星半点;而在段崇所认识的使剑高手,吕辛已算是最有天赋的一个,可即便这样,日后若对上此人,也怕是要略逊一筹。
很快,鹤州郡名册上的候选人都败在他的剑下,这种无意义、无挑战性的车轮战也让他从起初的兴奋变得有些倦怠,眸中浮上近乎轻视的冷淡。
他看向台下并排而坐的谭万青和吕辛,启声道:“不如今日就一并了结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破案太难了!脑细胞不够用!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小魔仙!
段崇:小魔仙???
傅谨之:好!我妹妹想做甚么就做甚么!
傅成璧:我哥真好。
段崇:……学到了。
第96章 真凶
“尔等的剑是好剑, 可你们却配不上。”
对任何一个剑客而言,这男子的话都已算得上挑衅。谭万青的性子本就随了他的剑法, 怒火在胸中激荡而起,他将剑鞘一扬,剑与身好似光芒射上台去,顷刻与这人斗作一处。
吕辛到底是受段崇所托,一时没有轻举妄动, 眼眸与他对视一眼。段崇示意他沉住气, 吕辛才按住剑, 将重心沉回到座椅上。
浓郁的黑深潜在段崇的眸间, 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此人的剑法。与谭万青交手间, 可以看得出此人造诣不深, 但却是灵气十足。各派剑法混得杂乱无章,却教她衔接如行云流水, 穿行在谭万青密如细雨的剑势当中, 游刃而不沾衣。
谭万青也是三郡当中的佼佼者, 自然不会弱。傅成璧坐在观台上, 能清晰地听见剑与剑叮叮碰撞的声响, 却如同雨跳珠般轻灵。
雨珠啸成剑气,腾升云霄, 整个擂台上全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几番僵持纠缠,谭万青前强后干的打法也渐渐出现颓势,他神情略有些疲倦,可眸中怒火正盛。
蓝袍男子见时机已成熟, 故意在剑法中露了一个破绽;谭万青捉准这一破绽,顺势出剑,本以为能将这人的皮肉挑烂,谁知对方轻盈一闪,剑所至一下落空,反倒让谭万青侧身不备。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逆水剑似有一声奔啸,反刺而出,竟是枪法当中的一招“回马枪”,用在剑上竟是丝毫不差。
傅谨之眼见逆水剑就要在他面前化作杀人凶器,一声厉喝,席卷整个会场:“住手!”
几乎是在同一刻,骄霜剑的剑鞘携着精芒已至,如长虹贯空,璀璨至极。谭万青背后受一猛力,踉跄几下跌倒在地,连剑都脱滑出了手!
眼前白光一闪,蓝袍男子翻剑格挡,手臂受冲不禁遽然一震,酸痛一下就袭到五脏六腑,似能震得他肝胆俱裂。
蓝袍男子指剑作慑,可段崇没有进一步再攻,剑鞘就横在逆水剑锋前,如同青山屏障,不让此人再有任何杀死谭万青的机会。
男子微微眯起了眼,之前的对决,他都存了几分戏耍的心思;可面对段崇,他却不敢有丝毫轻慢,能在瞬息拦住他的剑势的人,段崇还是第一个。
“阁下,得饶人处且饶人。”段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