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英点头,“得令。”
京城举办宝鹤宴、品鉴名画的消息一经传开,对此感兴趣的雅士,无论有请帖的还是没请帖的都闻风而动,一同涌向了京城。
不知道《宝鹤图》秘密的人,都是慕文山居士的名而来;知道秘密的人,都想趁机探得前朝财宝所在。无论是白道还是黑道,五湖四海皆齐聚一城,个个引颈眼巴巴地等着《宝鹤图》现世。
作者有话要说:
华英: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傅成璧:嘻嘻嘻嘻嘻。
第55章 回答
宝鹤宴当天, 晨光未开,天还灰蒙蒙的,可承办宝鹤宴的茶楼外已然热闹非凡。长街小摊连绵不断, 车水龙马络绎不绝, 偶尔还能见西域来的商人在此处徘徊,骆铃声声,回荡在临京城的上空。
熹微的光静静地铺陈下来, 落在花纹繁复的剑鞘上。
段崇需得在护送之前先行确认一番《宝鹤图》所在, 故而一早就拜入睿王府,等在宝楼外。段崇抚着剑柄, 眉宇深沉,身姿威然。
而跟他一起来的傅成璧则显得很是轻松安静, 到宝楼之后,她就寻了处不远不近的游廊下坐着, 手里捧上一盏玉润的小茶碗,一边品茶一边看着段崇安排宝楼周边的守卫, 黑漉漉的眼睛里满是轻俏的笑意。
一直等到近晌午时分,李元钧都没有来,前来接见的人却是那位娴夫人。
她见了段崇, 上前柔柔行了一礼, 说道:“妾身见过段大人。王爷命妾身来取《宝鹤图》予大人查看。”
段崇轻皱了一下眉, 显然没想到李元钧会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由一个姬妾来做。
他不卑不亢地拱手道:“有劳。”
宜娴屏退左右,只许段崇跟她进入宝楼当中,“大人请。”
傅成璧扬着眉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心里闷闷得不快起来,明明说好会找机会带她一起进去的,怎的转头就忘记了?这个癞皮狗……
她正腹诽不断,却见段崇很快又从楼中出来,往她这个方向走近。
段崇稍稍弯下腰,对坐着的傅成璧道:“王爷有令,只许一人进出查验。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宝鹤图》的真迹么,去罢。”
傅成璧刚刚还骂过他,一时心虚得很,脸上也红起来。
“怎么了?”段崇问。
傅成璧说:“无关紧要的,看不看都好。”
她怕自己心虚被瞧出来,大无畏地抬起头,对上段崇的眼睛。
两个人的距离一时很近很近,几乎都能闻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却还是段崇反应更大些,一下直起背,退了几步,耳后倏尔大红。
他有些吞吞吐吐,说:“走一走过场罢了。你去也好……”
傅成璧问:“怎讲?”
两个人又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段崇别开目光,很是认真却又有些艰涩,说:“我和娴夫人男女有别,理应避讳。”
“哦……”傅成璧尾声拖得缓长,“大人和娴夫人不是旧相识么?”
段崇语气有些急迫,“素不相识。”
傅成璧低着头,很好地将笑意抿住,语气却酝酿出十足十的疑惑,“可华英说娴夫人在入王府前,可是与段大人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的,怎到大人口中就成素不相识了?”
“……我当真不认识她。”
段崇背脊腾升出麻麻的热意,从未哪一刻能如现在这般,令他无措至百口莫辩之地。
方才进入宝楼后,宜娴向他言明身份,段崇这才晓得华英口中的娴夫人是何等模样。他一时根本记不起之前与宜娴有甚么交集,满脑子里都是坐在廊檐下的傅成璧,唯恐她再误会甚么。
傅成璧站在台阶上,能越过他的肩膀看见立在宝楼门口的宜娴,一直望着她这个方向。她想了片刻,提裙从台阶上走下来,轻盈盈地落到段崇面前。
段崇身材颀长高大,身影能将她完完全全的拢住。她踩在他的影子当中,甚么也看不见,仿佛此地只有他们两个人。
“段大人以前从不会将别人的任何揣度放在心上,如今为甚么要同我解释这些?”
段崇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舌根发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傅成璧往前靠了一步,右手拢了又松,松了又拢,掌心中也不禁浸出些许热汗。她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撞得心腔一片酥麻。
终于,她用小指轻轻勾住段崇的手指,抬起眼睛,认认真真地望向他。
“我现在跟娴夫人进去看画儿,等出来以后,你要好好地回答我。”
她脸上绯红一片,说罢就松开手,将段崇腰间一小包香囊解下来握在掌心,继而径直走向宜娴。
段崇立在原处,教傅成璧勾过的手指轻轻拢住剑柄,凉意透过指尖,都不足以抚平他沸腾至颤抖的热血。
师父曾经告诉过他,一个剑客一旦有了七情六欲,总会有拿不住剑的时候。
他多年来以此为规诫,恪守剑道,遇事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不贪不痴,却没想到,一生中当真是有这样的时刻,让他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
傅成璧笑吟吟地走到宜娴面前,点头作礼:“有劳夫人带路。”
宜娴见当真换了傅成璧进去,面色如覆冷霜,先行在前。进了宝楼,墨香四溢,中通天井式的楼阁中悬着数幅字画,周围墙壁上更有数不胜数的名作,一一展列。
李元钧收藏的字画对于她来说算不得新鲜,故而没有多大的兴致。宜娴请她在一处等待,自己则上了楼去取《宝鹤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