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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的、惨白的天花板,唤回我一点神智。
这是程暄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好像忘记了太多的事情。
我扶着床忍痛直起身来,胸前是还未消退的奶渍、大腿内侧还有红肿不堪的痕迹,我用力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可以把即将唤醒的记忆逐出脑外。
我不清楚发情期是否结束、药物作用是否还会生效,但是那一刻有一个更强烈的意识占据了思考的上风:我要离开这里。
这次我不想再去深究后果、权衡利弊,我只是想要离开这里,去往白沙滩,答应过哥哥的事不能迟到。穿上能应付过去的衣服,能找回手机的话最好,快走吧。
……
也许不应该打开床头柜的。
空荡荡的柜子里,有些诡异地,只孤零零地摆着我的手机。
下面压了一张相片。
我拿起手机,看到相片背面被遮住的文字——日期以及我曾在程昭家见过一次的笔迹:
【与李恒】
好像呼吸都停滞了。
我抽出那张相片,颤抖着翻过它的正面。
树荫下,穿着藤川一中夏季校服的两个人。那是程暄和我哥哥的一张合影。
有那么一刻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我不停地用指腹摩挲那张相片,可是一切依旧沉默着没有改变。相片里的哥哥不施舍给我一点表情,眼底没了我熟悉的笑意,而是一张近乎冷漠的脸。
荒唐,太荒唐了。
身体比大脑更早地感受到人的情绪变化,强烈的抽痛,还有涌上喉头的反胃感。
恍惚间我听见门把手下落的声音,我攥着那张相片,与开门的程暄对视。
却对上他淡漠的视线。
我不知道那种淡漠从何而来,是早已预料到我会发现还是即使我发现也无所谓?亦或是两者都有。
“你……都知道?”
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程暄只是看着我叹了口气,我却觉得他的默认足以将我全身的力气抽干。
我想要从他口中听到什么呢?从始至终我们就明白自己与对方的血缘关系,如今只是戳穿了那层虚假的掩饰而已。
“你明明知道我是你弟弟,为什么还……”
我说不下去了,我对程昭难道不也是做了一样的事?
脑袋嗡嗡作响,程暄不适时地开口,我明明就要听到了,可是却感到从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尖锐而又持续的鸣声,我无法克制地皱起眉头,试图判别出眼前的人究竟说了些什么,直到在模糊的视线中捕捉到他的口型,我好像听见了:
“……李恒……”
“你别叫我哥名字!”突兀的吼声响起,竟是从我自己的嘴里发出。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声地说过话了,也几乎快忘记了愤怒这种情绪。但这一吼却震走了那阵尖锐持续的耳鸣,我感受着因大口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胸腔,似乎也感到理智一点点重新回到我的体内。
我终于,听见程暄带了点疲惫的声音:“臻臻,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控制情绪?……你要我怎么控制情绪?
“别叫我臻臻……”我分明咬牙说着,说到最后,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又虚弱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暄却再次开口说道:“你爸他不会回来了。”
“什么?”
“程昭的爸妈决定留在国外,不会再回来了。而且,他们已经离婚了。”他就那么冰冷地陈述着事实,就好像说的不是他自己的父母一样。
离婚?
当年出轨的事情都没能让他们分开,现在又是为了什么事而离婚?
我想起程昭带着笑意的打趣“父母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追问了多次的“爸妈什么时候回来”,想起他得知父母不回来陪他过生日的郁闷模样,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作怪,忍不住开口道:“可程昭他……”
“他知道的不比你多。”程暄打断我的话。
不比我多?我顶多比他多知道一件父亲出轨的事。
一个个荒诞的事实被拆散了扔在我脸上,要我现在就接受它们。
相片从颤抖的指缝间溜走、掉落在地上。
我想要站起身来去捡,可是还没等到站直身子,眼前却是一片过曝的亮光,又紧接着陷入黑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从两边靠拢过来挤压我的脑袋,我终是抵不过这种痛感,最后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整个人无力地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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