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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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宿舍

我坐在行李箱上,划着手机,在备忘录上打字:【今天是7.11,哥哥已经离开我整整一个月了。我做了个决定,8.11那天,我会去找哥哥,不过在那之前,让我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吧】

想做的事?具体记录起来有些复杂,我只草草打下几个关键词。

【家】——回一趟蒙州市的家

【妈妈】——去给妈妈扫墓

【父亲】——见一面我的亲生父亲

没了吗……我自嘲这几件事情根本用不了一个月,却也再想不出其他对我来说有意义的事情。

我打下这次旅途的终点【海】——去蒙州的白沙滩看海,就干脆地按下锁屏,拉起行李箱小步疾走,不想在这个学校、这个城市多做留恋。

·机场

今天也是大二暑假开始的第一天,我登上了前往蒙州市的飞机。

我知道哥哥讨厌蒙州,在蒙州,他6岁那年,他的父母离婚,妈妈执意保下了与情夫的私生子,但我们却从未见过那个男人;在蒙州,哥哥20岁那年,妈妈因病去世,哥哥处理了后事,还要照顾着14岁的我——他同母异父的私生子弟弟。

哥哥24岁那年,我考上了外省的大学,他毅然决然陪我离开蒙州,在我的大学当地找了新的工作。那时候我没良心地觉得,哥哥是在逃离蒙州,直觉告诉我也许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其实直觉没错,哥哥再也不能和我一起回来了。

今年我二十岁,当年母亲去世的时候,我觉得二十岁的哥哥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现在我同他那时一般大了,才发现现在的我和那时的他,其实都还是小孩。

我对蒙州的感情和哥哥不一样,14岁起受哥哥照顾和他一起生活的那四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幸福的日子,上大学后开始宿舍生活见面频率就少了,大一我还每周末去见一次哥哥,后来我大二那年哥哥交了女朋友,不知道是赌气还是什么其他情绪作怪,我只一个月去见他一次,反倒是哥哥来学校附近见我的次数更多。

那个时候我才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对哥哥的感情,因为此前我一直默认我会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就像在蒙州的家里过一样的生活。显然哥哥不是这样想的,他要有自己的生活。

他总是对我太温柔,太纵容了,以至于我产生了错觉。

其实我很想问哥哥是怎么看我的,是导致他父母离婚的导火索?母亲离世后留下的累赘?粘人、照顾起来很麻烦的小孩?其实这些都是事实,但是哥哥用眼神,用行动,总是打消我的疑虑与不安,无声地告诉我,他很爱我。

我发觉哥哥离开后我脑内的胡思乱想愈发猖狂,时不时抢占理智的高地。如果哥哥现在就坐在我身旁,侧过身来帮我调整u型枕的位置,浅笑着看我,那么一切顾虑都会消失的……可惜哥哥不在。

语音播报适时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飞机即将降落,我最后看了眼备忘录就立刻关机,这四件想做的事都在蒙州,呼,我长长呼出一口气,对自己念叨,先回家吧,先回家吧。

乘客陆续离开,我拉着行李箱走在廊桥上,往外望去,蒙州市夏季一如既往的阴雨天气毫无保留地向我展示着,我最后一个月的“旅程”,就要这么开始了。

·家

再坐车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推开门,潮湿的气味扑鼻而来,我在玄关处停留了一会,透过晦暗的月光望着客厅里熟悉的家具,一时间竟然不敢走上前去。

温馨的回忆重新回溯到脑海之前,为什么我先感受到的是无尽的恐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拒绝更深入的思考。

缓步走进客厅,当年原本打算出租的这间房子被哥哥收拾得干干净净,我突然感到无以复加的疲惫,勉强靠着沙发瘫坐在地上,望着玄关处散落一地的行李,环视着客厅里摆放得过于整齐的家具,在这潮湿、已经两年无人居住的密闭空间里不受控制地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却又是傍晚,我已经完全躺倒在地板上,窗外的落日暗示着时间,却只能让我感到迷茫与恐慌,明明我应该习惯了这不正常的长时间睡眠才对。

后知后觉感受到久违的窒息感,我起身去开窗,站起来时却有些不稳,我就着踉跄把身子拖到窗边,不知道推了几回才勉勉强强开了个小缝,就完全卡住不动了。

我很干脆地放弃了,外面雨还在下着,我百无聊赖地试图从模糊的窗外景物中分辨出什么,迷蒙中几个字闪着黄光,那招牌是马路对面的饭店——哥哥以前经常带我去吃的那家。

偶尔也有行动比想法更迅速的时候,我抄起伞,带上手机出门了。

·饭店

等我已经走进饭店里才开始后悔。

这家饭店依旧热闹,明亮的灯光刺眼地晃着我,嘲笑着我的冲动与狼狈。室内的陈列装修已是一片大换新,唯有一桌又一桌大声交谈着的客人们和以前没有差别,却没了在这种喧嚣中探头靠近我笑着问“你说什么?”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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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忙得不亦乐乎,她比起我印象中变得苍老。她没能认出我,或者说我们也从未认识过,毕竟以前点菜、打包、结账都是哥哥一人包揽,我敢打赌她能认出哥哥……这是个没意义的打赌。

服务员大都是和我一般大的大学生出来打工,递上来的菜单让我感到眼花缭乱,我根本找不到以前和哥哥在这里吃的是哪几个菜,最后便只应付似地点了两个招牌菜作罢。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我学着像其他桌的人一样拿出手机,划开屏幕,除了几个忘记屏蔽的新闻软件弹出推送,就再没别的消息,我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记录里还有我坐车回来时迷迷糊糊给哥哥发的消息,然后是我应聘家教的信息,剩下的便是群聊、公众号推送诸如此类。

这顿饭吃得很快,但不是因为饥饿,我想逃离回忆的念头从未如此清晰。

·藤川街

我想自己是从饭店落荒而逃。为什么要跑?挥舞着的手臂,摆动着的双腿,我在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藤川街上奔跑,伞攥在我手里却只是个摆设,上衣渐渐濡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的功劳。

但是我很快就感到疲惫,步伐慢下来,我顺着这条街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希望周围五颜六色的店和吵吵嚷嚷的人群,能让我分一点神。

明明没有一点怀旧的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走在路上,我还是哭了。

雨很不识趣地停了。

……

不知道走了多久,人越来越少,我也哭得累了,就在一家关门的店门前台阶坐下。我感觉眼泪化成一片片黏在我脸上,左眼疼的格外厉害,几乎已经是不受控制地流泪。街对面的酒吧里迷乱的灯光在我眼前晕开,让我觉得周遭的一切也是如此的飘渺、混沌。

那个时候我看见了他。

酒吧门口,一个和我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下车,进店。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想叫住他,但根本不知道要喊他什么。

回过神时,我像疯了一样横穿过街道,几乎是撞着推开了酒吧的门,身后传来刹车和鸣笛混杂在一起的尖锐噪音,司机好像冲着我的方向唾骂了几句,店门砰地一下反弹回去,我再也听不清了。

·酒吧

一进门,却是被迎面而来的冷气甩了个巴掌,我毫无防备地打了个喷嚏。

偌大的酒吧比我想象中生意冷清,甚至让人感到有些诡异,一个客人也没有。

我径直向吧台走去,那里一位身着调酒师制服,中分的黄发及肩的大叔正朝着我的方向愣神,估计是被我刚才破门而入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一开口才发觉我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我硬着头皮用这样的声音继续说下去,“刚才门口那个……”还没等我再说什么,大叔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上他同情的眼神,我有些不安地擦了擦脸上粘腻的泪水,胡乱整理着微微濡湿的头发。

“姚逸!”

难以想象大叔用怎样的力量平地炸出一声怒吼,穿过酒吧的音乐,穿过迷乱的灯光,传进吧台角落的门帘后。

那里也传出一声势均力敌的“干嘛?”

大叔说,你的风流债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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