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掌柜说相信我是君子,可是真心话?”
唐幼一眸色微动:“自然是真心。”
话音刚落,那边传来打开木箱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窸窣声。唐幼一扭头,他刚好就坐了过来,手上拿着干净的布带与药瓶。
修长洁白的大掌向她伸来:“即相信我,就让我看看你的手。”
话到这份上,她再拒绝,便显得不磊落了。没有踌躇多久,把伤了的左手放了上去:“劳烦夫子……”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十分顺利,她静静举手配合,他则专注在换药包扎上,两人神色平静自然。
事实上,不过是因为他们掩饰的很好。
唐幼一早就醉在他那双修长又暗含力量的手上,醉在他行云流水般,流畅优美的手势中。
能看得出他在有意避免触碰她的皮肤,大都只用手指指腹轻捏着,或是轻轻顶压。毫无令人遐想的多余动作。
她觉得他动作完美好看,孟鹤棠却觉得糟透了。
自那只圆.白无骨的小手放到他手上开始,他便一直紧绷着自己,让自己千万不能分神,千万不可做多余的动作。
可正因刻意避嫌,反倒令他更为珍惜专注于每一次碰触她肌肤的机会,她一定不知道,他其实把动作速度放慢了将近一半。
只为能让手指更久的细品她的软,她的滑。
而他越是体会到她的软.滑,体内的躁动便更加强烈,如同狂.浪,凶猛拍打着他的胸壁,想扑出来淹没他的理智。
终于包好,两人面不改色,各自坐回原位,谁也没露出一丝破绽。
看着左手完美整洁的包扎,唐幼一不由赞叹:“包得真好。”
孟鹤棠欣然接受她的赞扬:“切勿碰水,明晚过来,我给你换药。”
明晚?唐幼一正想婉拒,他就又道:“你不来,我便过去找你。”
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
“少爷,到了。”
孟鹤棠应声而出。
唐幼一摸不着头脑,僵坐着不知所措,到哪儿了?她该出还是不该出?
直到打开的门扉处,探来一张俊脸:“……唐掌柜?”
“啊?”唐幼一反应迟钝。
望着那张略呆的圆圆小脸,男人星眸一弯,笑地如同冰雪融化:“再不下来,我便带你上我家了。”
唐幼一脸一轰,飞快地钻了出去,正要扶着车厢边框踩凳而下,车下侯立的男人向她伸出了手。
他立在地上仰脸看她,眼中的笑意还未敛干净,在随着眸底的一光闪烁着。
“小心脚下。”
原来他出来,是为了扶她。
唐幼一不想再拒绝他的温柔,将手放了上去。本该将手指放在他摊开的指上,可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握上了他的大拇指。
于是,男人饱满柔.滑中蕴含着力量的鱼际,鼓鼓地陷入了她软.绵的掌心,如此相贴,有种互相填补的满足感。
她摸到他大拇指内侧的一块薄茧,应是常年握硬物所留,摩挲在皮肤上有点痒,令她不由又握紧两分,随着身体下降移动,她的手也随之握着旋转揉.动。
唐幼一没有留意到,那一瞬间,男人注视她的眼中,似有什么在里面溃破了,盈盈满满地流淌,荡散。
“再次感谢孟夫子。”
唐幼一弯身深谢,轻步入了宅门。
孟鹤棠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车厢,车驶回了家中,挥退车夫,一人呆在车厢中不舍出来。
他坐在原位上,视线放在她坐的那个位置出神。他缓缓抬起被她握过的那只手,放至鼻间,深深一嗅,一股属于她的幽香随之浸润入肺腑之中……
次日,唐幼一思前想后,觉得不该晚上上人家里,于是下午过了申时,就带着布条伤药,来到麒麟书堂的后门。
此时书堂已放春假,大门紧闭,她一个寡妇站在大门喊开门实在招人注意,所以,这是她第一次从后门进入他家。
不知为何,感觉很像在偷偷摸摸做见不得人的事。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是书童颂黎,听了唐幼一来意,他道他家少爷不在,今早天不亮就匆匆出了门,至今未回。
唐幼一默默回了家,看来得自己换了。可看了看仍分外干净整洁的布条,又有些舍不得,还是明日再换吧。
接着晚饭的时候,唐幼一听到了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杨家四小姐今早自尽了。
这消息是陈书枫下午从客人那里听来的,唐幼一想得到具体情况只能四处找熟人打听,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些大概。
杨霜是在丫鬟端水进屋,准备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发现她的。她是服药自尽,发现她的时候,身体从床榻上歪出了一半,满面乌青发绀,口角边还在吐着白沫。
好在发现的及时,杨府内的家医也还未放春假回乡,很快将人救了回来。但是也只救回了半条命,如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五脏六腑损伤不小。
原因据说是被杨大掌柜罚跪祠堂,跪了整整一夜,早上罚完回屋,便想不开服毒。
唐幼一认为这根本是在搪塞掩盖,为堵崇延人的悠悠众口,也为了维护杨家名声,事情真相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八成与昨日下午的那场偶遇有关。孟夫子今早匆忙出门,想必也是得到消息去了杨府。
如果真因昨日之事,那姑父肯定也有动作,唐幼一让陈书枫去了趟钟府,果然,姑父也是早早出了门至今未回。去问姑姑,姑姑让陈书枫带回了一句:莫怕,事情处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