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颜面扫地不说,屁股还疼得快要裂开。他像将死的鱼一样翻过身,仰面扑腾了两下,俩眼直勾勾瞪着谢予淮,脸上已经透露出色厉内荏的惊恐之色,讷讷道:“我靠!你特么的还真打人!我……我要举报你!”
谢予淮立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轻瞥一眼,眸光冷淡,“军训瞄准的是实战需求,一切从难从严出发。不服从指令,则视为主动申请对抗训练。本条规定已经由吴远山校长批准,所有后果,学生自行承担。”
阴影笼罩之下,徐东战战兢兢地咽了口唾沫,一个字也没敢说。
这下学生们可算是晓得特种兵谢少校的厉害了。最爱闹腾的男生们噤若寒蝉,女生们也出奇地配合。可是铁面教官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在训练量上,1班要比其他班显着地大上一些,谢予淮的要求也更严格,黑洞洞一双眼扫过来,吓得人腿都要发抖。
“教官,我们女生为什么要和男生们的训练量一样啊?”
长马尾的班花举手报告,咬了咬嘴唇看着谢予淮,神情泫然若泣。
谢予淮毫不动容,“军令如山,不容更改。上了战场,敌人不会分辨你是男是女。继续训练。”
小姑娘被这面铁墙一堵,登时哑口无言,泪盈盈地归了队。自从班花铩羽之后,谢教官的冷酷俊脸不吃香了,女孩子们都开始向往起3班的小个子麻脸丁教官。
唉唉,我们在站军姿,3班在拉歌,我们在学军体拳,三班在树荫底下放风活动,别看人丁麻子长得丑,相处起来真是温柔如春风化雨……
夕阳西下,一天的训练结束了。几个同学没能完成预定的训练量,被谢教官留下来又训了一会。
操场上肚肠空鸣,咕咕响成了一片。几个人哭丧着脸挥拳踢腿,连划水都划得不情不愿。中途谢教官离开接了个机密电话,等再回来时,同学们早就已经四散溜走去抢饭了。
偌大的操场上只剩下一道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那儿等他。
明霞余光自背后投来,像是风灯罩面上映出的小小人形。一剪绣像,或是一方工笔,薄薄的身影正随风摇曳。
谢予淮愣了一下,他对她好像有些印象,一个很白净也很安静的女生。训了这么久也没叫过一声苦,毅力可嘉。
他缓步走上前去,远远地开口问:“你怎么不去吃饭?”
谢舒音已经看到他了,脸上漾开笑意,小跑几步迎了上去,在他身前两米处停下来,垂着眼帘轻声道:“教官还没有回来,我不知道能不能走。”
“没事,回去吧。”
这姑娘实在乖巧。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油然生出种奇异的亲近之感。谢予淮弯了弯唇,努力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
他还不大习惯于摆出这样的神情,眉梢眼角处锋利的弧度一放缓,嘴唇就下意识地要绷起来,好像……有点别扭。
“啊……那个,”谢舒音抿抿唇,犹豫地望他一眼,小声道:“您教的第二套动作我还没有学会……”
晚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露出一张带着笑涡的脸庞。
她生得白,从肌肤之下透出润泽的血色,像是两块玫瑰红的胭脂。夏天白昼绵长,绚烂的红霞正在当空燃烧翻滚,烘在她脸蛋上,映在她眼睛里。那双眼中又荡着湖水,一行归鸟乘霞光飞去。
“只要先做好已经掌握的部分就可以了。”
谢予淮轻咳,默默移开了视线:“不要勉强。先回去吧,剩下的明天我会带着大家一起练。”
谢舒音笑起来,向他鞠了个躬。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谢予淮开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过头,清澈的眸中波光轻晃,清清楚楚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我叫谢舒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