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狼狈的退後一大步。
这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情愫,在女人似洞悉一切的了然眼光里,顿时一览无遗。
他咬白了自己的唇。
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的形象涨大许多。
明明天还是这麽暖阳高照,清风徐徐。
他却觉得那样的冷。
冷进骨子里,将他的心脏给一口气冻碎。
她说:「神父,我有罪。」
「我犯了滔天的罪。」
「照理说,我该找您好好告解一番的。」
「但是………」
他看著她含笑的眼扫来,觉得自己从没这麽旁徬徨无助过。
读了这麽多书,背了这麽多道义圣词,雅瑟神父却觉得今日此刻,自己是一无所有,懦小的就像个什麽都做不好的孩子般。
但是──
但是什麽呢?
神父带著点抖音:「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不论如何,他总会宽赦我们的罪。」
「你只要多点信心,以及最虔诚的祷告………」
「主是不会抛下任何需要他的子民………」
却见女子露出一抹轻挑的、不甚在意的笑。
她说:「神父,那麽………」「你真的觉得他会帮助我们解决一切吗?难道,你从不曾质疑过他的能力?你难道真不曾恨过他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罪恶中吗?」
恨?
他怎麽───
「有需要向你的主求救时,却得不到任何帮助的时候吗?」
「你难道都没有恨过你的主?只因当全世界都救不了你的时候,连他也莫可奈何吗?」
他看著突然变得激动不已的她。
也许,这麽多天以来,她想说的,就是这些──
女人不再看他,不再带著那扭曲的神情看著他:「我不信神。」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神的存在。」
她最後一句,异常坚定。
雅瑟心绪不宁的瞅著这样多样貌的她。
这下子,他该得相信,这样公然宣声无神论的女人,还有那反覆变化的心x,都是主派来的考验。
对他忠诚度的考验───
若然他理智,他坚定,他就该当机立断──
远离这心魔的种子生g,勿让那魔鬼的爪牙驻进他的心灵。
她又说:「雅瑟。」
那话语,顿时又温顺多情了起来。
「你是个好孩子。」
「我年轻时候,也认识过一个像你一样的好孩子。你们都很善良,聪明,而英俊漂亮。」
「你也是。」情不自禁间,他脱口而出。
却换得她一笑。他满脸驼红。
「你大概觉得我是个莫名奇妙的人───为什麽常常从远处观察你,是不?」
「都是我的错。」女人道:「我很抱歉,在无意间,造成你的困扰。」
「不过,以後我不会再这麽失礼了。」
她说完,就要离开。
「不──」神父抓过她的手,那肌肤的温度寒极入骨。
「请告诉我,为什麽──」「为什麽你会这麽做的原因?…………是因为我和那个人,那个孩子长得很像吗?」
女人挣开了他的掌。「这很重要吗?」
「雅瑟………无论如何,与你何干?」
於是,留下沉默无言的他,女人踩著细碎在枝叶空隙间的残光远去。我主呀
请您宽恕我那污秽不洁的心灵。
愿我跪於祢的身前,亲吻祢的指头,祢可以宽恕我等迷途羔羊?
明明是如此深沉而闷热的夜晚,雅瑟毫无预警的猛然惊醒。
他听得那远方传来的窃窃思语的音量,在一点不由自主的茫然中他循音而去。
推开那告解室的门把,上头那儿理当刻了个十字,却在抬头时惊见女人正双手合十的作著祷告。
她一身白衣,低垂著那浓密而y影遍布的脸庞,惨白地一如y浸在死亡笼罩下。
见到那色润丰豔的唇上,有著圆巧的唇珠。
乍看下倒不像在告解,反是若有索求──────
他愣愣的看向那水般的媚眼,月光底,很像一种无声而有魔力的勾诱。
女人转过身来,落开两道血泪。
神父,我的罪,已不配被神所接受。
他再次失去所有言力,当他跪贴下地,将自己的手指划过女人的头发,缓慢地,划过那充满血痕的面颊,女人看著他的眼神似就要将他一把溺毙。小房间里不再光亮,有一层薄雾淡淡包围其中,他盯过那娇鲜欲滴的微俏双唇,他怔愣。
最後再往前一步,再无半点後路的。他已深深,深深亲吻上那情色意味十分浓厚的嘴………
雅瑟猛然跳起身,满身大汗。
原来是梦!
当风一吹,更将他的原乱成一团的心情扰得更七零八落。
他软弱的环抱自己。
这难道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欲望?
怎会如此恶心、低贱,而下流………
这甚至违反了多年来的信仰与教理。
心情是止不住的强剧收缩。
他已无心再深探下去,颓然的巴住自己的头发,任那沧乱的汗珠狼狈的落下。
他不可思议的瞪视自己,那已膨然灼涨的欲望──挺著他的胯间,难以忽略。
这背德失序的一幕,已不是开端──
他早就有、早就有………………
狼狈的爬下床,他赤著脚一人跪在圣坛前,懦懦不堪的祈祷中
:
主呀……
这不该的………
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神父不断的喃吟著,直到堂内其他神职人员起身,天亮。
害怕再睡,许是恐惧再度从梦中,面对那罪恶的欢y………
然後,神父一直觉得,自从女人不再现身之後。
有人,很多人,再暗处,窥探自己。
那种带著邪恶的执念,远远地,已十分强烈的迫力朝他压来。
雅瑟还以为,那是出於一种潜意识中,良心触发下,对於自己背德妄我的孽,
所产生的j神鞭笞。
直到那日落西下的傍晚前夕。
他照例做完弥撒。
突然从背後传来皮鞋与地面上的撞击声响,一步一步,来自他的眼前。
「大家都说您是这镇上品行最完美的人。」
那个男人,高大而完美至极的东方男人。
一头黑发,微挑的凤眼,沉稳的气度,从容不迫的笑意。
他看著那沉如墨色的眼中。
有著一点邪意,一点癫热,同时,更有费解的郁色。
雅瑟看过他。
在报纸,电视上,无所不在。
就连今天的晨报头条,也是这男人的消息。
「神父,我想与您谈谈。」
当然,他不仅知道他叫季子程,还清楚他手中握有的权力。
老太太告诉他。
这个小镇,早在二年前就被一群男人不费吹灰之力买了下来,易了新主儿。
你知道sg还有另一个名字吗?
什麽名字?他问。
就叫shuiytown,水茵镇。
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名字。他愣道,心里同时有股异样在蔓生。
是呀,不过那群人来头可不小呀,我在这儿也住了几十年,打听了老半天也没挖出那些人的身份与来历……不过──
不过什麽?
老太太笑咧咧的。
我还是查出买下这镇,改了镇名的男人,叫做季子程。
你知道的………就是前阵子才垄断了华纳州四十顷的油田,电视上吵得沸沸扬扬的那个东方男子。
啧啧啧……只能说现在优秀青年不少呀。
而如今,那位优秀青年就站在他面前。
偏头,带著恶意的笑。
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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