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心的广场上,一名白袍德鲁伊正在向新加入的盟军士兵讲述森林女神的故事,一旁同样身着白袍的舍涅矜持地微笑着,时不时配合着故事施展一下让草木生长、让野兽听令的神迹,数百听众无不啧啧称奇,心向往之。
一只金雕扑扇着翅膀落在舍涅身侧,喉咙里咕噜了几声。舍涅温柔地向众将士告辞,起身离席。甫一转过身,她脸上的微笑瞬间垮塌。
“维钦托利,你不是说凯撒在冬天翻不过塞文山吗?金雕告诉我他五日前已经带军队入了山,再有叁天就能来到阿维尔尼的东边了。”舍涅厉声道。
“这……这怎么可能……”维钦托利感受到神女的不悦,立即单膝跪地,难堪地垂下了头:“冬季的塞文山虽不常覆雪,但是温度极低且没有粮食和水源的补给,凯撒这么做必定损失惨重啊。”
“还不是因为你失算了,只让我的金雕巡视东南方通往罗马方向的关隘,这才没有及时发现凯撒的动向!”舍涅纵着脾气斥责几乎匍匐到地上的男人。
“是、是我的错……舍、舍涅大人,请责罚我这无用之人……”维钦托利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啊……竟让如此温柔的神女大人生气了,我是多么愚钝而可悲啊……
舍涅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稳了稳声音:“我不是在责怪你。你说得对,凯撒确实损失惨重,罗马士兵没有足够的粮水,死伤大半才翻过塞文山脉。母亲曾经夸赞过壁虎断尾求生的决心,而凯撒连自己的手臂都肯折断。你有一个可怕的敌人,维钦托利。你需得比他更加坚定,才能把母亲的荣光播撒到阿尔卑斯山脉以东的地方。”
舍涅顿了顿,补充道:“也才能让高卢民族重获自由。”
维钦托利哽咽了:“舍、舍涅大人如此智慧大度,我、我这么、又卑贱、又愚蠢的人,怎、怎么配跟在您的身边……”
“维钦托利,母亲既然派我来帮助你,就是相信你的能力,”舍涅面色不耐地安慰着男人,她用食指半强迫地抬起了他的下巴:“我想你肯定已经有办法了,是吗?”
“是、是的,”维钦托利怯怯地不敢直视神女的眼睛:“如您所说,凯撒人马折损严重,那么若他敢来我阿维尔尼,靠我们的兵力足以围歼凯撒。但是凯撒阴险狡诈,定然不会以身涉险,更可能会躲过我们直接北上,借道盟友艾都安人的地盘,去和散布在高卢北部的罗马军团会合。”
舍涅重展了笑颜:“有了金雕巡视,他们躲不过我们的。”
维钦托利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怯怯地开口:“不、不,我、我们可以让他们北上,等他们过了艾都安人的地盘,我们就进攻艾都安人,逼凯撒回援。若凯撒真的掉头救盟友,我们就可以在半路上将他围堵歼灭;若他选择放弃盟友,先去与军团会合,那艾都安人一定会与罗马离心,我们也许就可以收服阿尔卑斯山以西最强大的部落。”
“维钦托利,你是一名有远见的将领,我以你为荣。”舍涅俯身轻轻拢了拢男人耳边浓密的棕红色头发,在他的鬓角印下一个浅浅的吻,心情愉悦地转身走出了木屋。
屋内,男人呆呆跪在地上,忘记了呼吸。
……
确实如维钦托利所料,兵力匮乏的凯撒选择先不和起义军正面交锋,而是北上收拢部队。凯撒的部队一离开艾都安,起义军就把艾都安的首府比布拉克特团团围住。
如果说比图利日是高卢地区最富庶的部落,那么艾都安就是这里战斗力最强的部落。艾都安人以善铸铁器而闻名,他们的盔甲和武器之精良,连罗马军团都自叹弗如——其实,罗马军团的装备大多都是艾都安人供应的。
维钦托利决心要在罗马人和艾都安人之间牢不可破的联盟上敲开一个口子。鉴于起义军现在的兵力绝对经不起损耗,围困是最好的办法。
金雕递来了凯撒放弃盟友、继续北上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人喜忧参半。喜的是起义军可以专心对付艾都安人了,忧的是若凯撒真的集结起了散布在高卢北部的全部罗马军团,那么他的兵力将是起义军的五倍之众。
“所以我们必须说服艾都安人。哪怕是让他们保持中立都行。”维钦托利的手指在沙盘边缘敲击。
“可是他们和罗马是长期往来密切,恐怕不会被我们一吓唬就掉转矛头。”一名部落首领忧心忡忡地道。
“那就打!”一个须发浓密、目圆如牛的人大声嚷嚷道。那是色诺人的首领达佩。
“不可。虽然我们的兵力足以强行攻下比布拉克特,但是我们还要面对人多势众的罗马军团,绝对不能损失太多兵力。”维钦托利直截了当地说:“应用迂回曲折之法。”
营长内的各部落首领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这么说的维钦托利一定是已经想出了办法。
果然,维钦托利镇静自若地继续道:“艾都安人有两个首领——科托斯和孔维克,双方势均力敌。我们已经秘密联系了科托斯,明天我们会佯装进攻比布拉克特,科托斯趁机掌握城内兵权,此后便可一家独大。科托斯答应我们不会派兵加入罗马军队,也不会再为罗马提供武器和补给。”
“若他出尔反尔怎么办?谁不知道艾都安人和阿维尔尼人向来不对盘,也许他在欺骗你。”一位首领提出了异议。
“关于这个,请不必担心,舍涅大人已经用神迹说服了他。”维钦托利偷偷瞄了一眼身边清冷夺目的女人,心想无论谁清早起来看到枕边盘了一条成年蝰蛇,都会被吓破胆的吧。
话说昨夜他在墙角看得分明,走进舍涅大人房里的是蝰蛇变成的成年男人,那人下体竟吊着明晃晃的两根长满倒刺的凶器。
维钦托利咽了咽口水,想到舍涅大人下面刚好也有两张蜜口。大人昨夜叫得异样欢畅,该不会……
“维钦托利……维钦托利……”
【我在……舍涅大人……噢……舍涅大人……不可以这样……我这么卑贱的人类怎么可以和高贵的您做这种事……噢,好吧,如果您坚持要求的话,我可以用我肮脏的嘴唇……或者我粗糙的手指……除了森林女神禁止的交媾,其他任何要求我都能满足您……任何……】
“维钦托利!维钦托利!”舍涅不悦地拿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啊!”维钦托利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站在议事厅的沙盘旁,不禁为自己刚刚龌龊的神思感到羞愧难当,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对着舍涅不住地低声道歉。
“你不过是分神了而已,不必如此介怀。”舍涅轻皱着眉头。
不只是分神,还臆想了非常无耻的事情。维钦托利摸了摸额头的冷汗,万分庆幸没有被舍涅大人看出自己卑鄙至极的心思。
“哪怕是艾都安人倒戈了加入我们,罗马军团集结之后对我们完全是压倒性的数量,我们哪里有什么胜算?”罗慕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毕竟是正经培养出来的比图利日贵族,军事素养不低,一下就指出了维钦托利计划的薄弱之处。
这下众人又齐刷刷地看向维钦托利。视线焦点上的那人却不慌不忙:“确实,我们没有和罗马硬碰硬的实力。但是中立了艾都安人之后,罗马在阿尔卑斯山以西再无盟友,罗马运送补给过来的道路全部被封死。凯撒的军团必定会粮草紧张,这时候我们再持续骚扰凯撒的辎重部队,抢夺或烧毁他们的粮草,那么他一定支撑不了太久,即便不撤退,也会军心涣散。”
众首领听罢,纷纷定下心来,争相称赞维钦托利谋略无双。
“不过是曾经在凯撒麾下待过,熟悉他的作战习惯罢了。”维钦托利谦虚道,目含眷恋地飞速瞟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还要多亏了森林女神的福泽。”
罗慕看着舍涅微笑搭在维钦托利肩头的手,吃味地撇撇嘴,忽然又故作亲热地凑到舍涅耳边,小声道:“昨日我向比图利日的士兵讲述了森林女神的故事,你猜他们怎么说?”
“哦?”舍涅果然饶有兴致地转过头来:“跟我说说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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