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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淳对白宙的观感很复杂。
小时候他偶尔会想,如果没有白宙,他的生活是不是会好一点,如果没有白宙,父母眼里应该就有自己的位置了吧。
他想了好多个如果。
每一个设想里面都是,如果没有白宙。
那天太阳很好,白淳牵着白宙的手去村边后山,穿过后山是一片铁轨,那个时候的铁路还没有围栅栏。白淳抱着白宙走过去,像在奔赴一场死亡。
两边开满了很多夹竹桃,绿粉相间,悄悄探出一只花蕊,满目殊丽。
“哥哥,好漂亮。”
白宙从白淳身上跳下去,踮起脚摘了一朵开得最好的花。白淳站在后面看他的行为只觉得好笑,如果白宙知道了他心底的恶念还会这么快乐吗?
白淳想着火车什么时候会来,他无法估算这个时间,只能继续带着白宙往前走。
“走了。”
“这个送给哥哥。”
花朵被他捧在手心里,小小的一朵,花瓣全部舒展,露出一点细蕊。
“为什么?”
“因为好看呀,和哥哥一样好看。”
面对这样无厘头的回答,白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很多时候,越是好看的东西就越有毒。
一如这夹竹桃,一如他。
“为什么来这里呀?”
穿过铁轨是一片密林,大人都说这山里有野兽,所以很少人来。
脚下的叶子被踩得嘎吱嘎吱作响,一股浓浓的木叶腐烂的味道直冲耳鼻。
“来和哥哥玩个游戏好吗?”
白淳蹲下身握住白宙肩膀,密林这么大,他不相信白宙还能记得回去的路。
何况这里遍地毒虫蛇蚁,只要一不留神,就能要了他的命。
“好。”
白淳不喜欢这个弟弟,但白宙却很喜欢白淳。
从有记忆开始,就经常跟在白淳屁股后面。他年纪小却非常懂事,会在白父白母苛责哥哥的时候,悄悄把碗底的肉夹给白淳,等吃完饭后又帮白淳收拾桌子。
他人矮,头刚刚够到桌子边,只能踩着小板凳,慢慢收拾。
“我们来玩躲猫猫,你在这里闭上眼睛,数满一百声,然后来找哥哥,找到了就算你赢,你赢了我就把罐子里的糖都给你吃。”
“那输了呢?”
“这个哥哥以后再告诉你。”
白宙果真闭上眼睛,童声童气的开始数数。
白淳是跑着回去的,他听见后面火车呼啸而过的轰隆声,他没有回头,路很陡峭,但他一直没有停下。
没有以后了,输了就是输了,白淳把花丢到一旁,他突然很开心,这种开心是没有来由的,找不出原因。
他抱着罐子里的糖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一份爱怎么能给两个人,一颗糖又为什么要两个人来品尝。
罐子是他和白宙共有的,糖也是两个人一起存的,但都是白宙在保管,白淳从来没有吃过糖,甚至没有打开过这个罐子。
只有过年的时候能从白宙的呼吸里闻到过那种香甜的味道,甜丝丝的,如同橘子花的花蜜。他剥开一颗放到嘴里,亮晶晶的糖纸在日光下如同一颗璀璨的宝石。
原来糖是这样的味道,白淳奇怪的想。
太甜了,他跑到厨房里灌了一大口水,但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腻味。
他又掏了很多糖,最后把整个罐子都腾空倒了出来,落下来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
都是哥哥的。
不能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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