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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淳买了连夜的车票,奖杯被他托在了楼下一家宠物店里。
他打白宙的手机,显示对方手机关机。
车上人很多,又乱又吵,白淳不适的移开目光,窗外是连绵的建筑,如同深浅交叠的鱼鳞。
一列装满沙丁鱼的罐头,空气都变得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濒临死亡,白淳按着手腕,尖锐的疼痛会让他清醒。
整整一晚,白淳都没有闭上眼睛,一合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密密麻麻肥软蠕动的虫子。
手腕上浮现出青紫的淤肿,是他用指甲抠按出来的,旁边有人看见这一幕,不自觉皱了眉头。
白淳却一无所觉,他很想蒋舸,想他拥抱自己的体温,带笑的声音,想他在身边告诉自己,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自嘲的笑了笑,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想这个人。
心底甚至妄想着,顾莞所说的那些话是在欺骗他。
如同每一次抽奖前的心理,万一呢?
逃避现实好像是人与生俱来的本领。
白淳忽然想起了那个梦,梦里的蒋舸离他真远啊,是他一辈子也触碰不到的人。
他以后结婚,会有一个漂亮的妻子,也许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的未来是如此的光明而坦荡。
自己呢?
白淳摊开手掌,这双手再白皙修长,上面依然布满老茧,他就是这样卑微的一个人,身份的鸿沟让他心里对这份感情充满质疑和不自信。
太美好了,太美好的东西是他不配得到的。
蒋舸给他的爱,也会如同这些茧子一样,伴随他很久很久。
三月的安城已经进入了阴雨绵绵的天气,白淳没有带伞,刚出车站就被淋了一身,旁边的的士纷纷过来拉客。
“小伙子,坐我这车吧!”
“要不要坐车啊?”
白淳随手招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司机很健谈,白淳刚捱上椅背,司机问,“去哪啊?”
“五巷村。”
“小伙子回来玩?”
“嗯。”
“做好攻略了吗?”
“做了。”
司机一路上唠叨个不停,白淳也不好打断他,只能强忍着胃部的翻涌,敷衍回话。
“到了。”
司机一踩刹车,白淳白着脸下车,付了钱后才往里面走。村口有些人见到他,眼神犹如附骨之蛆一般黏在他的身上。等白淳一对上他们的视线,那些人又纷纷转过头去。
白淳并不意外他们的态度,从小到大,这么样的目光他已经习惯了。
只有一个女孩子跑了过来,“白淳哥。”
白淳从记忆里翻出模糊的一幕,颇为不确定道,“小月?
“是我。”女孩子点点头,“哥是因为白叔回来的吗?”
白淳眼皮一跳,心底的不安如同海浪袭卷而来,小月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关心道,“哥你也别太伤心。”
“村里人都说白叔这件事属于工伤,他们会赔偿的。”
“什么工伤?”
小月皱着眉头,这事她也是听大人说的,了解的并不全面,此时听到白淳的问题也不由慌了起来,只翻来覆去道,“他们说白叔从楼上掉下来了。”
“哎!”
“哥你慢点!”
小月还想跟过去看看,一妇人过来拉住她的手,呵斥道,“你跟他多说什么话,小心烂舌头!”
白淳跑得快,并没有听到这段对话,他跑到家门前,刚一进去,里面的屋子就传出男人的怒骂声和女人的哭泣。
“你别想动这笔钱去救他,要不是因为这个兔崽子,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吗?”
女人哭着开口,“可是…他是你的孩子啊…你的亲生儿子也比不过那个女人吗…”
白淳停下脚步,眼前一片昏黑,明明他们说的每个字他都明白,可合在一起的意思是什么?
他们在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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