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蔷一顿。
她道:“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你让我看清他,你却还想跟绛仍然在一起呢?”
倪蔷握住方向盘的手止不住颤抖,面无血色。
一道丑陋的疤痕被生生撕开的感觉,她从没想过是这样疼的。
伍岑对于卢利媛也许并不是她的未来,但却是她此刻的希望。
如溺水时握住的绳索,热火中的一团冰凉。
是的,她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所以这根绳索并不能成为她的所有。但她现在需要,所以她不会放手。
绛仍然对于倪蔷呢?
他们是不同的意义,却是同样的结果。
卢利媛坐了会儿,她拍拍宝顺的脸庞,叫他醒来,宝顺嗯哼了一声。
利媛抱住孩子,对倪蔷说:“我会好好考虑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以宝顺为主,所以还是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我会做好打算的。”
她带宝顺下车后,倪蔷仍是不动。
她闭上眼睛,脑袋里,很乱。
包里的电话震动一遍又一遍,倪蔷接起来。
是杜若,问她送好利媛他们回家了么?
倪蔷吸了吸鼻子说:“嗯,送回去了,我正要回来。”
杜若道:“你怎么了?出去没穿外套冻着了吧?”
倪蔷忙说:“我没事,可能有些着凉,妈我这就回去了。”
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慌忙挂了电话,在座位上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
雨下得越来越大,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作响,广播里正播放着天气预告:“接下来的几日,堰州正式进入凉秋,冷空气即将来到……”
倪蔷拧掉广播,觉得浑身瑟瑟发抖。
回去后,衣服潮湿,杜若准备了热茶端过来。
“一看下雨就知道你回来的时候得淋着,喝点茶,等会儿我再给你送去姜茶,去去寒,这天真是说冷就冷了!”
倪蔷一口喝完茶,就摆摆手往自己屋里去。
浴室内,热气氤氲,罩在明亮的镜面上,将一切都笼罩的模糊,不清。
倪蔷裹着浴巾,拨开镜子上的水雾,里面,她的脸印在上面。
毫无血色的脸庞,湿如海藻的发,无神的眉眼。
过去的每一天她都在担心自己的容颜老去,如今再看,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她开始接受衰老,接受愈来愈长的年龄。
房间里的阳台门打开,雪白窗纱被风吹开,露台上的绿色早就开始退却,任谁也阻拦不了枯枝的蔓延。
倪蔷拢紧身上的睡意,到阳台上。
呼啸而来的风夹着雨水扑打过来,她眯起眼睛,迎风而立,未干的头发贴在脸上和脖子上,纠缠在一起。
她侧过身子,看到旁边的露台,沉默得像风雨中的一尊雕塑。
她房间的防盗窗是杜若执意要安装的,怕隔壁住着盗贼,怕倪蔷某日会夜游翻滚到楼下——十几楼的高度,倒下去就没命了——虽然倪蔷并没有夜游的习惯。
此刻,细密的网隔开两个露台,倪蔷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她很想撬开这个网,翻过去,翻到那人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