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这时,她都会快步跟上白维奇的步伐,坐上白维奇的车子,心里一边忐忑得想象在她身后,绛仍然阴沉的眸光,既而,再看白维奇时,内心便被负罪感包围。
这天池夏出院,倪蔷过来帮忙。
池夏坐在轮椅上,窗外的阳光正照在她腿上的毛毯上。
她已经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坐在那里,一直眯着眼看着倪蔷和白维奇,后来白维奇问护工收拾得如何了。
护工说:“已经差不多了。”
这时护士进来,叫白维奇:“白先生,都收拾好了吧?这里还有些手续需要你签字的。”
白维奇点点头,对护工说:“先推董事长下去,我随后到。”
池夏却指了指倪蔷,含糊说:“倪——倪经理——”
倪蔷愣了一下,才明白池夏是要她来推车。
当下,倪蔷走过去,对白维奇笑笑,推池夏出门。
坐上电梯,里面空无一人,倪蔷和池夏闲聊:“董事长,今天预报说有小雪。”
池夏脸上显出一丝愉悦,她的左手抬起来拍了拍倪蔷握住推车的右手,倪蔷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把头低下来,凑到她跟前。
池夏说:“冷——”
“冷?”还未出电梯,倪蔷并没有觉察到温度的变化,但也慌了慌,叫身旁的护工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件。
池夏摇摇头,却说:“维奇——穿得少,他冷——倪经理,你要照顾他——”
倪蔷一愣,跟着点头,说:“好的,我会提醒他。”
然后池夏说:“我不在了之后——你更要——好好照顾他——”
倪蔷无论如何都没想过,池夏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就像垂老的病人,交代后事,枯死的叶最后的挣扎。
池夏说她自己:“我清楚——自己身体——倪经理,我怕我哪一天——突然就走了……”
倪蔷还不能适应承受别人遗愿这样的任务,况且,她也从来没过聆听池夏心愿的心理准备。但是现在,她似乎明白,池夏之所以对她好,是误会了她和白维奇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维奇喜欢你——你能跟他在一起,我很——放心——”
倪蔷不忍心拆穿这个还在病重中的人的固执想法,她避开问题,说:“董事长,你多想了,医生都说你没什么问题了,好好养身体,你会长命百岁的。”
这段话与其说是奉承和安慰,倒不如说是她的愿望。
池夏摇摇头:“不是——我清楚,倪经理,我那天——看到老白了……差一点我就跟他走了……人这个生死——真——的说——说不准,说不定——哪天,我就走了,这病,会复发……”
电梯门打开,护工先走出去,看倪蔷的眼神发生了些微妙变化。
倪蔷把池夏推出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白维奇跟着下来,亲自打开车门抱池夏上车。
他身上的衣服果然很薄,薄到在他手臂施展力量的时候,衣服绷出了他肌肉的线条。
倪蔷默然叹了口气。上车时,她轻轻说:“白总,酒店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一趟,改天再去看望董事长。”
白维奇看着她,点头说:“好,你路上小心。”
倪蔷看着他开车走,脑中印下池夏看着她时那种期待的眼神。
她拿着手包,在稍显荒芜的街道上走,指尖穿透寒风,心里更是荒芜。
等她走到稍显繁华的地方时,有辆车停到她身边,开车的人是白维奇的助理。
“倪经理,白总打电话让我过来看看你走了没?幸好幸好,快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