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门口站着一位贵妇打扮的中年妇女,这个问题肯定是她问的。
瞿清站起来朝她走去。
“您好,我是代理负责人。”
“听说当家是一个女孩子,怎么换人了?你是她的新伴侣?真是水性杨花。”
蜜月团听到“女当家”觉得很奇怪,难道还有人不知道鸢尾花的当家是位中年男士?
“夫人,请问您有什么事?不会只是来说风凉话的吧。”
“哎哟哟,你看我,都把正事给忘了,你们脚下踩着的地是我的财产,租期快到了,好心来提醒你们准备收拾铺盖走人。”
说着把合同贴到瞿清怀里,转身就要出门。
“继续租给我们可以吗?”
“不可以,我宁愿让它闲置着,也不想出租。”
“那买下呢?”
“好地段当然是天价,你买得起吗?”
“只要肯开价。”
妇人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强行让它们暗淡下来。
“就算买得起,也不卖你们。”
“能告诉我理由吗?”
“理由!?问问那只小妖精吧。”修长的手指指向娄莹,“好生生的一个儿子,居然被迷得神魂颠倒,不把她赶走,我的宝贝怎么恢复正常?”
瞿清现在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一定要争取说服一方的家长。
“夫人,既然两个人真心相爱,为什么要拆散他们呢?你对莹莹不了解,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
“优秀?有多优秀啊?”
“温柔,善良不说,她还是您儿子的同班同学啊!他们对彼此很了解。”
妇人轻蔑地瞟了娄莹一眼,扭过头,边用手戳着瞿清边咄咄逼人地说:“我儿子的对象应该有不错的出生,父母要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说优秀?老妖精都死了,小妖精还会活多久?”
最后这句话引爆了**,瞿清右手扣住那只猛戳了他一下的手,左手捏成拳头,他要教训这个飞扬跋扈的女人。
妇人身上的金银首饰颤抖着,闭起眼睛准备接受她信口开河带来的惩罚。
“瞿清,冷静!”
吴佳放下他抬起的左手,松开青筋暴起的右手。
妇人活动活动手腕,恢复了高傲。
“你就是瞿清啊,听说你的有个兄弟是我服务部门的经理,程建奎,是吗?还听说你是他的大哥,没错吧?年轻人,冲动是魔鬼。”
她理理头发,高傲的高跟鞋踏出了酒吧。
大家已经从对话中获得了重要的信息。
娄莹急得哭起来,苏菲默默地流着泪,金敏儿叫了一声“爸爸”晕倒过去。
三位男士看着失控的场面,冲到情况最严重的金敏儿旁。过了一会,她才慢慢醒转,边流泪边喊着“爸爸”,又晕过去。
吴佳把妻子抱在沙发上躺下,擦去她脸庞上的泪珠。
“为什么敏儿姐姐叫我爸爸‘爸爸’呢?”
金敏儿像听到了提问,睁开泪眼,抚摸着娄莹的脸庞。
“我从前的家除了双亲,还有一个妹妹,妈妈是个贤惠的中国主妇,负责全家的饮食起居。爸爸是个优秀的韩国绅士,不沾烟酒,经营一家自己的投资公司,规模虽小,但业绩很好,给我们提供了优越的物质条件。妹妹比我小两岁,乖巧听话,除了上学外能帮妈妈做很多家务。我和她不一样,我的性格更外向,从小就想有自己的事业,闲暇时更喜欢到爸爸的公司,提早接触社会。我很机敏,学东西非常快,只用半年就成了公司的小军师。
我相信四口之家能那样幸福地过一辈子,但梦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
二十岁的时候妈妈因车祸去世,家庭主妇的重担落在了妹妹身上。爸爸心烦意乱,把公司交给了我,开始与烟酒为伍。我的阅历毕竟太少,虽然退了学全心投入,判断上难免错误很多,公司的业绩开始下滑。
更可怕的是,爸爸不但迷恋烟酒,还爱上了赌博,开始挥霍家产。自从陷入泥潭后,他从不回家,也不过问生意的事,公司犹如风中阁楼摇摇欲坠。
一天的晚饭时间,我们正要开动,爸爸突然急匆匆地赶回家,翻箱倒柜,最后颓然地坐在垫子上。
妹妹给他倒来茶水,问:‘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钱,要钱啊,你们谁还有钱?’
妹妹去卧室里找来一叠钱递给他。
‘这是姐姐挣回来的,不是很多,先拿去用吧。’
爸爸夺过钱,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就往门外走。
我起身把钱抢过来,挨了一记耳光,睡倒在垫子上。受伤的女儿和她怀里搂着的钱,六亲不认的赌徒只会选择后者。他松开我的手,捡起钱,出了门,重重地把门关上,那决绝的背影至今我还记得。
妹妹爬到我身边,哭着问:‘他是爸爸吗?’
我也不知道曾经那个慈祥,温和的父亲去哪里了。
过了几天,输光了的赌徒又回来了,这次他没有翻箱倒柜,直接掐住妹妹的脖子逼问:‘还有没有钱?多少都拿出来,不然我会被砍死的。’
妹妹流着泪摇摇头。我冲进厨房里拿了刀,回到客厅时,他们已经不知去向了。
我到处找妹妹,逢人就问,都说没见到过,就这样一直从天黑找到天亮,只能先休息再接着找。
回到家,看见有人在搬家里的东西,我上前制止,被邻居大叔拉到了一旁。
‘你那赌鬼老爸把公司和家都卖了,孩子,真可怜。’
‘我妹妹呢?’
‘和这些房子一样也说不定啊,唉。’
‘怎么办,怎么办啊。’
‘先到我家住一阵吧,就我和你大婶,刚好还有一张床,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帮你一起找妹妹。’
我到大叔家暂住,可能是太累了,只记得有人争吵着,进了卧室,抱起我出了门。
等醒来时竟然在飞机上!旁边坐着我的爸爸!
‘妹妹呢?’
‘我差点被人砍死……’
‘妹妹呢?’
‘公司和家都卖了,这是去**的飞机,不要再想妈妈和妹妹了,让我们从新开始生活好吗?’
‘妹妹呢!?’
‘寄住在一个亲戚家里,等这边稳定下来就去接她,我保证。’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天真地点点头同意。
飞机落地后他的第一件不是去找工作,而是重返赌桌,我的希望破碎了。
成瘾者整日翘着腿坐在地下黑市的高脚椅上,倚在赌桌前,靠一杯杯烈酒润喉。深深地吸一口烟草,疯狂地把赢到的筹码拢回来;在烟灰缸里拧灭烟头,失落地把输掉的筹码推出去。而我,只能争分夺秒地靠当服务员换两餐饭和一个面包。
他终于输了,输得很彻底,但不服,想最后一搏,瞪着腥红的眼睛,呼着酒精浓度很高的鼻息,走到庄家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