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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朝曦(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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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小婴儿陡然发出稚neng洪亮的哭声,将他从呆滞中惊醒,手忙脚乱地靠上前,摊开稍早脱下的外衣包裹住孩子的身t以免受寒,同时出声轻哄;也许是感受到暖意,又或者是南河温柔的嗓音让婴孩觉得安心,原先的哭声逐渐减弱,微微ch0u噎的孩子睁大杏眼望着他,似乎从中透出些许好奇。

南河不免心生愧疚。无论和羽族有什麽关联,这麽小的婴儿都是无辜的,也不该被卷入两族的纷争吧。

「现在该怎麽办?」他不能抛下无法生存的小孩,但直接背下山也是个问题,毕竟他本来就是长老心善收留的孩子,哪里敢厚脸皮地再多带一个麻烦回去?

正苦恼地揪着头发,下秒,一阵格格的笑声却传入耳里。南河一怔,旋即垂眸看去,被他滑稽动作逗笑的小nv婴眯起了眼睛,整张脸红扑扑的,甜软的笑容触动了南河的内心深处,使他紧绷的表情也跟着缓和下来。

「一定不能把你留在这里啊。」他喃喃自语着,抱起了被外衣包裹成一团的孩子。

不管了!先下山再说吧,假如继续在山上逗留,等过了日光时间,连他自己下山时都会有危险。

下定了决心,他抱好婴儿,踏着谨慎缓慢的步伐走出水塘以免滑倒,等穿上鞋子後,立刻小步跑向就在不远处的林荫隧道。

由於竹篓内放着脆弱的小生命,南河攀下山时更加小心翼翼,也因此稍有拖延,不过幸好温暖的日光时间尚未结束,让半身sh透的他不至於感觉寒冷。

一路小跑,当南河远远看见庭院外的栅栏时,牧岩恰巧从里头绕出来,後头还跟着手拄拐杖的长老,看来两人才刚结束谈话,牧岩正准备离开。

余光瞥见南河跑得气喘吁吁,牧岩转过头耸肩笑道:「就说用不着担心他,你看,这不是回来了吗?」

循着牧岩手指的方向望去,长老的动作略停了停,眉眼间的皱褶旋即舒缓;然而下秒,却见南河的身形跟着一顿,似乎愣了愣,回神後匆匆忙忙地矮身放下竹篓,居然莫名从竹篓中抱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随这动作掉落在地面的,还有少许药草的叶片。

发现包袱布料间隐约露出一张稚neng小脸的牧岩哈哈大笑,「南河啊!你这年纪就想养孩子了吗?去哪偷抱了别人家小孩?」

南河的面上写满为难和尴尬,感到不对劲的牧岩定睛细瞧,终於注意到婴孩额前的碎发,神se也逐渐转为严肃,且完全歛去了笑容。

「等等……金发?」他步伐一跨,迳自朝南河走去,并伸出大掌,「居然是羽族!南河,你从什麽地方带回了羽族的孩子?」

听出对方嗓音中酝酿的风暴,南河不由得收紧手臂後退,「不、不是──」

「听话!把那孩子交给我。」见他试图闪躲,牧岩索x强势地想抢过包袱。

南河背过身,不管不顾似地大喊:「她的眼睛是红se的!不是羽族!」

「别说傻话了,羽族怎会长着红眼?」y是扳过南河相对娇小的身躯,牧岩刚扯过包袱一角,目光便恰巧捕捉到nv婴因惊扰而睁圆的双眸,霎时一怔,「……红眼?」

南河没有胡说,这小孩真的是红眼。

金发红眼,这是什麽奇异的组合?既非羽族也不属於鬼族,更何况两族之间无法诞下後代,连混血的情况都不被现实允许,又怎会有融合了两族特徵的小孩出现?

牧岩不知不觉松开了手,南河连忙抢回布料一角往旁边躲避,却差点撞上走来的长老,幸好及时察觉,很快偏身退了一步,这距离正好让长老将小婴儿的模样完全纳入眼底。

紧抱着布包的南河有些惴惴,下秒,却听见长老温和地问:「你在哪儿发现了这个孩子?」

长老的态度明显b牧岩好多了。南河回想片刻,便开始断断续续说明:「在药草的生长地附近,那里有个小水池,我看见太yan照在水池中间的石头上,过了一下,她忽然就从yan光里冒出来了……」

闻言,捏着下颔的牧岩不禁嘴角ch0u搐,「从光里出生,这小孩难道是传说中的jg灵不成?别编故事了,南河,好好说实话。」

从各种自然元素中诞生,这是专属於jg灵族的生命奇蹟,可惜奇蹟的一族由於百年来杳无踪迹,早已被视同灭绝,如今只存在於各种古老的歌谣和童话中。

稍早虽在长老面前称赞过南河个x稳重,但毕竟年纪小,说出来的话仍不免夸张和富於想像吧?牧岩在内心感叹。

从表情意识到牧岩并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南河咬住下嘴唇,难得赌气般垂眸沉默不语,这让牧岩在冷静下来後,重新审视了遍方才的想法。

不,南河向来不是个言行浮夸的小孩,否则自己不会对他寄予厚望,况且,方才他并不像在说谎,纵使慌张,眼神却显得坚定。

打量了眼牧岩的神情变化,若有所思的长老轻拍南河的头安抚,随後打趣道:「说不定真的是新生jg灵呢?」

闻言,牧岩顿时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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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

「如果是羽族,等再长大些,这儿就会开始长出鲜yan的饰羽吧?」打断他的话,长老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後方示意,「别光凭金发就轻易下判断,羽族後代可能在萨尔玛的根据地内凭空冒出来吗?还是你想说在短短时间内,南河就跑到羽族去偷了个孩子?」

被长老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牧岩苦恼抓头,往下的视线却又再次和小nv婴殷红的双眼对上,乍看之下,实在分不出和鬼族的眼睛有何差别。

他皱眉,语气迟疑,「其他族人不会接受。」

「既然是南河带回来的,就留在我身边就近观察……想必你也不愿折磨或杀si一个无法反抗的孩子。」长老心平气和地提议。

无预警窜入耳中的可怕字眼让南河心里一惊,倏然抬头,正要开口时却被长老按住了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牧岩回以复杂的眼神。由於相互对立、抱持成见,鬼族和羽族都难以收养对方的後代,所以他的确动过直接杀害的念头,毕竟将那麽小的生命扔到野外也是si路一条,倒不如给个痛快。

然而,无论前後者,对孩子本身而言都是十分残忍的选择。

良久的沉默之後,牧岩按着额头来回搓r0u,「就那麽办吧。但身为族长,我也不能够逃避责任……」

长老笑容可掬地提议:「那让风杏来帮忙如何?作为交换条件,之後就让南河依你的意思加入训练吧。」

语毕,还r0u了r0u正不明所以的南河的脑袋。

忽然听见妻子的名字,牧岩明显一怔,回神後顿时对长老这顺杆爬的速度叹为观止,居然还拿南河来「利诱」他,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您根本一瞬间就计画好了啊。」口吻无奈,却没有表示反对。

南河依然似懂非懂,却敏锐察觉围绕着牧岩的那gu紧绷感陡然散去,原本沉闷的空气变得轻松,让他得以顺畅呼x1,不禁眼神一亮:在此同时,小nv婴发出咿咿呀呀的软糯童音,彷佛漾开笑容的可ai脸蛋让南河也跟着扬起嘴角,露出傻里傻气的表情。

见状,牧岩好气又好笑地抡起拳头用力敲他头顶,「这麽开心?连被卖了都不知道!」又转头朝长老说道:「我先走了,等等就让风杏过来帮忙。」

长老颔首,「麻烦了。」

牧岩离开後,长老回过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南河因吃痛皱眉,偏又想装作若无其事而频频眨眼的模样,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

半大不小的娃娃,抱回了另一个更小的娃娃。

聚焦在婴孩明灿的金发上,长老的视线有一刹那的闪烁,却又立刻归於平静,可惜被孩子分散了注意力的南河并未发觉。

「你为她取好名字了吗?」

「……名字吗?」南河仰起脸,有些茫然无措地望着长老。

「既然是你带她回来的,不就得负责帮她想一个名字吗?」长老理所当然地反问,还摇摇手掌挥散了南河求助的目光。「要记得,取了名字,从此以後她就是你独一无二的牵绊和责任了。」

牵绊、责任,年纪尚小的南河对这两个词的理解还太过浅薄,此时仅能默默记下这句貌似带着深意的话,以及莫名在x口漫开的暖意。

他重新低头,注视着在怀抱中乖巧安然的小nv婴,脑海突然跃出她初生的那一幕──包裹着她的金se光芒,像是在给予守护和祝福。

南河心里一动。

「长老,我想到了,她的名字……」

「小yan!」

随着这声叫唤,田野间原本聚在一块的孩子们霎时跳起来一哄而散,徒留一旁仰倒在地面、正努力撑起身子的娇小身影。

以太yan为名的nv孩有着一头醒目的金se长卷发,在日光的照耀下犹如金se波浪般闪烁光芒,然而此时,发间却挟带着草屑和泥土,让她乍看之下略显狼狈。

随意扔下手上的东西,南河跑上前扶起nv孩,蹲在她身前细心拍掉衣服上沾染的脏w,同时询问:「有没有受伤?」

「受伤了也没事呀!」小yan语气欢快,骄傲地双手叉腰,「那些欺负我的人才痛,尤其是塔奇,被我打了好几下,还踢了pgu!」

听见这番话,南河的眼神微微一黯,嘴上仍赞许地说道:「嗯,我们小yan真是勇敢啊。」

nv孩笑yy的,神情毫无y霾。

光y荏苒,当年还摇摇晃晃、被他小心翼翼牵引着学习走路的小nv孩,已在不知不觉间超越了他当初与她相遇时的年龄,即使因为外貌的缘故而被多数同年的孩子们排斥厌恶……或许还有惧怕,每天却依然坚强开朗。

今天是碰巧被他遇见了,否则那群小孩会缠着她更久吧。

直到现在,小yan的存在本身仍旧是个谜团,身上既有羽族的金发,亦有鬼族的红眼;虽有族人一度怀疑她是极为稀有的两族混血,且魔力检测时也测出极为优秀的魔力量,但她身上却又不具羽族的饰羽或鬼族的短角,久而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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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有人开始相信从光中诞生的她确实是传说中的jg灵。

更奇怪的是──她的身t从不会留下任何伤口。无论大伤小伤,总能在短时间内止血并复原如初,不曾遗留伤疤。

这点太过异於常人,深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除了小yan本人之外,就只有南河、长老、族长牧岩以及照料小yan长大的风杏知情而已。

「南河?」

随後,小yan的叫唤声拉回他的注意力,南河抬眸,小nv孩正偏头、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打量他。

刚学说话时,掌握不了他名字读音的小yan老是把「南」字念成「拿」,欢乐地「拿」个不停,这件事後来被牧岩当成笑话成天挂在嘴边,导致自尊心莫名高的小yan小朋友长大後舍弃了「哥哥」这个称呼,坚持用标准的读音叫他南河。

思及此,他的嘴角就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嗯?」

小yan伸出双手g住他的手臂,试图拉南河起身,无奈再怎麽使劲,蹲在地上的人居然都纹风不动,让她鼓起了脸颊,但与对方温和的目光对视,却又立刻消了气。

「今天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呀?」以往,总要等日光时间结束好一段时间後,她在门口频频踮起脚尖张望,才能看见南河从道路尽头出现,带着一身犹如在泥泞中翻滚过的尘土。

可今天明显乾净了一点……乾净了非常多。

南河的表情一滞,旋即站起身来,0了0小yan的发顶,「今天的训练中止了。牧岩叔好像收到什麽紧急的传信,大概是跟羽族有关的。」

他从不会刻意隐瞒类似的消息,毕竟小yan在萨尔玛长大,萨尔玛一族又在明面上强y地和羽族对立,冲突和争战无可避免,身在此地,他们都注定不能无忧无虑,再加上……她也得慢慢明白和理解自己受到部分族民疏远的理由。

下秒,小yan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掌。

「为什麽我们要跟羽族打仗呢,不可以好好相处吗?」她问。

想答覆这个问题十分困难,站在不同人的角度、以不同的立场思考,得到的答案不尽相同──兴许是有人不能满足於现状,也兴许是有人担心丢失已经拥有的一切。

小yan对两族针锋相对的了解还很片面,也尚未识得战争的可怕之处,在她的眼中,世界大抵还维持着美好的模样。

「你觉得是为什麽?」南河反问。

「唔嗯……」小nv孩低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困扰地皱起眉头,「我不知道。」

「老实说,打仗绝非必要。」握紧她的手,南河迈出步伐,受到牵引的小yan也随之跟上。「但那是一种选择跟结论。等你有了想掌握在手中的、或是想守护的东西,到时候就能明白为什麽了。」

小nv孩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难!」

南河轻笑,晃了晃她的手,「那就好好吃饭,不要挑食,快快长大。」

孰料,小yan突然挣开了他跑到前方,转过身来将手圈在嘴边喊道:「我长大以後也要跟南河一样,当萨尔玛的战士!」

这句猝不及防的话着实让南河愣了好半晌。当然不是认为小yan办不到,毕竟他的母亲就曾是萨尔玛jg锐战士的其中一员,不过母亲再强大,最终仍因寡不敌众、与父亲为掩护战友撤离而牺牲,留下了当时只有五岁的他。

如果小yan在未来也踏入战场,如果她也遭逢了相似的险境……

光是想像,就让他陷入极度恐慌。

「不行!」

在斟酌出恰当的说词前,阻止的话语便已脱口而出。

满腔热情宛如被一盆冷水浇熄,小yan可怜兮兮地垂下了肩膀,笑容消失无踪。

「为什麽?」她嘟起嘴。

稍稍冷静下来的南河抹了下脸,走上前朝她伸手,「对不起,这件事我们以後再……」

小yan却拍开了他的手,不依不挠地追问:「为什麽你可以,我就不行?」

见她似乎准备闹脾气,南河也板起了脸孔,正要启口,小yan竟转身就跑,幸好两人的位置离家不远,视野内的她又是朝着回家的方向前进,不用怕她跑丢──想是这麽想,南河仍迅速起步追赶,并保持着适当距离尾随她,直到确认她拉开了家门跑进屋内。

缓下脚步,南河在门前略停了停,他听见屋子里传来熟悉的说话声,早一步离开训练场的牧岩此时正在屋内,约莫是小yan进门时的动静太大,让ai打趣她的牧岩又找到了取笑的机会,随即便响起了宏亮的笑声。

起初无法接受来历不明、又拥有羽族特徵的小yan,可如今南河感觉得到,牧岩真心将她视为了族内的孩子,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关怀着她。

紧接着,门被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外推开,差点将南河的鼻子撞扁。及时後退一步,他和握住门把的小yan大眼瞪小眼,後者尴尬地发现自己进退不得,只能00鼻子站在原处。

南河给她递了台阶,「还不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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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了声,小yan慢吞吞地退回房子里,与牧岩四目相交时,还朝他做了个鬼脸,旋即脚底抹油般溜走,哒哒哒地跑上了楼梯。

隐约猜到牧岩和长老正在谈论重要的事,大概跟紧急传信有关,只是被小yan不小心中断了,很懂得察言观se的南河便没有在现场多留,打过招呼後本打算直接回房,念头一转,却也拾级而上来到了小阁楼。

听见动静,刚拿了本书窝在地毯上的小yan抬头,发现是他後很快挪动pgu转了半圈,故意背向他。

南河无可奈何地绕到她身旁,「还生气啊?」

「哼。」小nv孩撇头,抱紧了怀中的书本。

那是她最ai的童话书,书里描写着在遥远的暗之地最深处,有片属於萤火虫的广袤森林,也是jg灵一族的隐居之处;当太yan升起时,jg灵们载歌载舞,当夜幕降临时,萤火虫纷飞如画。在那片森林之中,不存在争执、痛苦和悲伤,只有永恒的幸福快乐。

若真有这种地方,南河倒也希望能带着她亲自去看一看。

笑了笑,南河随意席地而坐。「我以前好像没有和你提过,是萤火虫带我找到你的?」

话音甫落,小yan便夹着书兴奋地靠了过来,双眸焕发出光采,频频追问:「真的吗?」

「嗯,是一只有着红se光芒的萤火虫。」不消几秒,就把脾气抛到了九霄云外呢。南河清清喉咙,努力咽下满腔笑意,免得又有人恼羞成怒。

「红se光芒的萤火虫?」小yan偏头,由下往上的视线显得半信半疑,「有会发出红se光芒的萤火虫吗?书里面画的都是绿se或hse的,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哪时候骗过你?改天……」南河用目光描绘着她的脸孔,总觉得仍太过稚neng,让他放心不下,於是改了口:「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带你去找找看吧。」

「那我们说好了哦!」并未注意到那句话衔接的异常,小yan伸出小拇指,凑到南河跟前,「打gg!」

终究忍俊不禁的南河亦抬手g住她小小的手指,温声道:「好,说好了。」

落日余晖自窗外映入这个小小的空间,两人g着手的剪影在地板上拉长,彷佛在无声诉说着──即使年复一年长大,他们的羁绊却会恒久不变。

「……特鲁瓦投降,又一个部落归顺了羽族。」靠坐在床上,长老凝望着一旁正在为他准备药草茶的南河,那个矮小瘦弱且需要他时时照看的男孩,如今已长成了身材高?结实的少年。「自从四年前羽王发病,长子镜华崭露锋芒,花费两年除掉多数有威胁的手足,彻底夺下主导权後,就开始严格管控羽族内外所有的一切,以往关於战事的作风也改变了,那场偷袭真是杀得特鲁瓦措手不及!」

话音甫落,就是一连串猛烈的咳嗽,瞬间胀红的脸se让人担忧他会不会接着就把自己的肺甚至心脏咳出来。

「您别太用力说话了。」用双手将茶杯谨慎地捧给长老,确认他拿稳了,南河才在床缘坐下,皱着眉轻顺他微微弓起的背,「我能t会您的心情,但还是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身t状况,不能太过激动,要是被杏姨发现又要念了。」

喝下几口温热的药草茶,将气顺过之後,长老哭笑不得地抱怨,还得放轻声音:「我看你这些年也得到了风杏的真传,还知道要把她搬出来警告我。」

南河脸上却未流露出得意,而是浅浅的忧虑。

这两年长老的病情每况愈下,除缠绵以久的咳嗽外,偶尔还会忽然呆滞或陷入昏睡,这让牧岩也主动减少了来与他商讨要事的频率,实在困扰时,便会将讨论的对象转换成个x沉稳、口风紧的南河,综使经验不足的他大半时间都只能安安静静地倾听。

和有统一领导者「羽王」的羽族不同,鬼族由於受到压迫和排挤,各个部族聚落分离四散,通常由族长负责统筹各项事务,以及与其他部族联系。

然而,自从那一日……传来羽王发病的消息让牧岩紧急中止训练後,羽族针对鬼族的模式和对策逐年发生变化,被视为羽族储君的镜华作风强势,且不像往年在发兵前总会高傲地先发出预告,而是喜好攻其不备的夜袭,屡次重创鬼族部落,并夺走物资据为己有,但羽族部队也常因勉强应对突如其来的出兵命令而导致si伤增加。

这位羽族将来的新君,除了自己的荣耀外什麽都不在乎,再多的牺牲和鲜血,他都将之视为在脚下铺开的红毯,能够昂首阔步地踏过。

这也让鬼族各部落的现况更加险峻。

「那羽族圣nv……」南河低头沉y。

为了稳固地位,镜华三年前曾公开宣布他已找到新任圣nv,且新圣nv很快就能就位;不过数年过去,这位传说中的圣nv只出席过一次羽族的诸神祭典,不仅不曾开口说半句话,也未在众人面前展现过治癒能力,更是从来没上过战场为同族疗伤。

那约莫是镜华为了面子找人假扮的──长老和牧岩都下了这个结论。

「假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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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在病中的那位羽王,多少还会在意同族的x命,希望尽量减少si伤,因此圣nv的存在至关重要,不过现在……」话语未尽,但南河已经听出了长老的意思,孰料下秒,长老复又叹了口气,望向他意味深长地道:「圣nv在羽族人的心目中被视为神的化身,地位特殊,就算镜华具有绝对权威,如果能同时拥有圣nv,想必他也不会拒绝吧。」

南河停下动作,心里莫名一突,有张熟悉的面容连同猜想掠过脑海,可他不愿继续深思,只是接过长老手中已然见底的茶杯,扶着他躺下,并将矮柜上的辉石灯调暗。

坐回床边的凳子上,他俯首注视着闭上双眼的长老,视线悄然滑过额头与眉眼间深深的皱褶,直到听见细微且规律的鼾声,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将辉石灯完全关闭。

打开房门时,有个包裹着棉被、蜷缩在门边地上的身影闯入眼角,听见声响之际,对方抬眼与他四目相交,红眸中隐约浮动着碎光,南河忙退出了房间,反手关上门扉。

「这麽晚还没睡?」他压低音量,语落之时又意识到什麽,拉小yan起身後便将她带离门前。「你又作梦了吗?」

小yan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嗫嚅道:「我去找你了,可是你不在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刚好听见长老爷爷跟你的说话声,怕是我不能听的,就坐在外面等了。」

曾几何时,连会耍脾气喊着「为什麽你可以我不行」的小nv孩也在时光之流的冲刷下学会了t恤和懂事,不再将天真的要求挂在嘴边。

岁月淘走了任x,幸好眼底的澄澈依然完好无损地留下。

南河轻抚她柔软的长发,nv孩安静眨动的双眸中溢出一丝白日里鲜少展现的脆弱。

在小yan年满十岁後,陌生且无法理解的可怕梦境突然接二连三前来叨扰,总是将她从宁静的夜里吓醒,偶尔浑身发冷,偶尔泪流满面,将近半年後才慢慢习惯了那些教人惊惧的画面。

他记得小yan描述的。

假设,小yan的能力足以让羽族和鬼族的优势地位相互对调,鬼族将有机会得到更好的生活,不再处处受制,那他是否不该自私,就让小yan本人去做决定?可万一,扭转局面後的鬼族部落团结起来,怀抱着复仇、泄愤之心,强势地反过来掌控羽族,她将面临的就是对异族的诛杀、欺凌、压榨……

对一名盼望将世界的美好放入绝望之人眼中的nv孩而言,何其残忍。

「该怎麽选择才是对的,您能教教我吗?长老爷爷。」

久久之後,老人的眼依然紧紧闭着,未能启口给予任何关於未来的指引。

教人意外的是,在使计夺下喀罗後,羽族隔了很长一段时日都没有任何动作,不知是暂且餍足了,又或者是在酝酿下一波的袭击计画。

久违的平静,甚至让风杏扶着脸颊感叹了句:「羽族啊,若到平安祭结束前都能安安分分的就好了。」

「上一次平安祭的时候,我才快要五岁而已吧?」小yan折着手指计算。

「是啊!而且篝火点燃不久你就开始打瞌睡了,还不让我抱,吵着要南河背背,背到後来南河也累了,两个小孩就在篝火旁边靠着睡着,还是牧岩把你们抱回屋里的。」回想起那段可ai的过往,风杏依旧忍不住莞尔。

平安祭是鬼族每十年举办一次的夜间庆典,用意是祈求族人们幸福安好,原本多由好几个相熟的部落聚在一起庆祝,可惜经年累月受到羽族猛烈摧残,各部族离散的离散、灭亡的灭亡,如今只能与萨尔玛的族人们简单度过。

南河打从心底希望羽族能就此罢手,让没有争战的日子持续得久一些,再久一些,无论是谁,都不必为了离别和伤亡而担惊受怕,更无须彼此仇视。

那阵子,他专注於留意兰泽的一举一动……虽说牧岩指派给他的任务原本就是看管俘虏,却没要他从早到晚盯着人不放,让敏锐的兰泽很快便自以为察觉到他的目的,乾脆趁两人独处时挑明了说。

「我不晓得那位究竟在盘算什麽。」把玩着领口上的饰物,兰泽的语气稀松平常、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如果你是因为看见白尾蓝鶲一直在这附近出没,对我有所怀疑,你大可将牠s下来,消除疑虑。」

反正他看了也觉得挺碍眼。

听见这番冷漠的话,南河眯了下眼,目光溜过他指间那颗微微透光的宝石……印象中宝石在他重伤那晚似乎已经裂开了,是小yan这名实习工匠巧手帮他修复了吗?不过当时兰泽的x口满是鲜血,也可能是沾染了血迹,再加上角度和光线问题,才导致自己看错了。

「我知道牠没有接近过你,你也不愿意靠近他,至少在我观察到的时候都是如此。」语落,南河斟酌半晌,深x1了口气,才接着问:「关於圣nv的事,你能告诉我多少?」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兰泽不由得嘲笑自己的自作聪明。难怪千算万算,最後还是被有所忌惮的「那位」丢到萨尔玛来送si,人心哪是那麽容易可以看透的?

「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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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少。据我所知,历任圣nv全都拥有同样的外貌特徵:金发、红眼。」兰泽偏过头挑眉,眼神和字里行间透出些许凉意,「没错,也就是你最重视的,她的模样。」

南河握紧了拳头,「有没有可能同时存在两位以上的圣nv?」

「你说呢?」反问同时,兰泽歛回目光。「虽然不敢保证可能x是零,但还是劝你认清现实。圣nv多一位或多两位,并不会让她变得b较安全,加上圣nv的寿命普遍很短,对想拥有的人而言自然多多益善。」

「寿命普遍……很短?」脑袋像被狠狠地敲了一记,南河略显恍惚地反问:「为何,即使很少动用治癒之力也一样吗?」

「按照以往情况推论,圣nv的寿命跟展现能力的次数多寡没有关系,约莫也跟能力的觉醒程度无关。」否定了南河的猜测後,怕他无法理解,兰泽索x举了两个例子:「初代圣nv是到目前为止治癒能力最强的圣nv,她过世时年龄是三十多岁;上一任圣nv的力量远不及初代,si亡年龄却是十九岁,其余大多落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竟然都如此年轻,难道这就是拥有治癒力量的代价吗?二十多岁都还是花一般的年纪,生命却已经进入了最後倒数。

「就没有什麽办法吗?」按住前额,冲击x的事实让南河的脑海一片空白,更忘了该去怀疑兰泽撒谎的可能x。

见他如此,兰泽的神se微微一黯,下意识握住掌心的h宝石,定了定心神,而後将视线从南河恓惶的侧颜挪到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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