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胶片上,她为了不要和他一起的合照,把自己那半边,都撕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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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林鸢和顾淮一道,去预定的婚纱店试婚纱。
他们婚期定得有些急,试穿的尺寸如果不合适,还要加急修改。
抹胸款的出门纱,林鸢挑了比较经典的款式。
垂摆缀了一颗颗水晶,漂亮得像童话故事里公主的礼服。
只是她准备试穿第二件晚宴纱时,顾淮被工作人员告知,尾款的信用卡有些问题,叫他下楼去看一下。
林鸢自然未做它想,穿着第一件婚纱站在舞台似的试衣镜前,准备等顾淮和工作人员来了,再去换第二件。
直到听见楼梯上脚步声,林鸢欣喜地回头。
却在看见来人时,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阿鸢,其实你一直很好看。”江随站在楼梯口,笑意温柔看着她,“但今天格外。”
男人那双桃花眼里,仿佛总带着几分水汽,眉眼顶级,连唇形都格外优越。鼻梁却高挺,眉骨又锐利,那份锋利的骨相英气,将漂亮的精致中和,随意一眼,便给人极大的冲击力。
明明他还是这般模样,林鸢却觉得他有些陌生。
“你……”林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跳不自觉地因为紧张,和莫名的恐慌而加快,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随看着她,笑了笑:“因为你第一次穿婚纱的样子,我也想见。”
林鸢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微提着婚纱下摆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江随,”林鸢嗓子都发紧,“你能别发疯吗?”
他慢腾腾向前,靠近。
“我这些天,认真想过了。”
“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开心,那你们……就在一起。你……可以喜欢别人,”江随艰难开口,笑着对她说,“只要别推开我就行。反正我的本意,就是能一直陪着你。”
楼梯上又有了新的脚步声,和交谈。是顾淮和那位工作人员的声音。
“江随,算我求你了,你……”林鸢头皮都发麻,只觉得眼前江随,陌生到叫她害怕,“你先走吧行不行?”
“阿鸢,别怕。”江随微低头,垂眼看着她,漂亮的眼睑晕红,冰凉指尖揩上她侧颊,很轻地笑了声,低低道,“我会藏好的。”
第45章 因为我喜欢顾淮,我想嫁……
“是卡面过期了吗?我卡里还有钱, 我先下去……”
顾淮一上来,就看见林鸢站在楼梯口,神色莫名有些难掩的紧张和不安, 这样问他。
“想什么呢?就是他们机器出了点儿问题, 没事儿, 已经好了。”顾淮好笑, 伸出胳膊捏了捏她手, “怎么没换第二……”顾淮一顿, “手怎么这么凉?”
林鸢下意识瑟缩了瞬,嗓子发紧, 尽量撑起自然的笑:“露肩的, 没想到还是有点冷。”
顾淮无奈地笑,搓了搓她手臂, 偏头指指沙发:“怎么不穿我外套?”
他掌心干燥热意贴上来, 林鸢终于放松了几分, 可视线,却丝毫不敢往角落里, 漂亮的纱幕后扫。
“林小姐,我陪您去换第二件吧。长拖摆的比较难穿,我帮您整理一下。”工作人员挂着职业素养极佳的笑意说。
“好, 谢谢。”林鸢看了她一眼, 点头。
“去吧,等你。”顾淮笑着拿掌心, 又捂了捂她肩骨皮肉最薄的地方, 似乎那个位置最凉。
“嗯。”林鸢轻声应他,点点头。
只是不知道,是她们行径的空气带起了风, 还是她的错觉,林鸢只觉得某一处的纱幕,有几不可见的晃动。
她浑身皮肤绷紧,肩骨都微微耸起来,闭了闭眼,压着呼吸往换衣台走。
直到工作人员拉上遮挡的帷幔。
片刻后,顾淮侧身,扫了眼偌大安静的,只剩换衣间里低声交谈的楼面,垂了下眼,坐回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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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鸢在几天后某个加班的夜里,出了科创园,再次遇上江随。
在看见他的那一瞬,穿着婚纱站在明亮高台上,欢喜被提心吊胆取代的感觉再次袭来。让她身上罩着柔软宽大的卫衣外套,依旧像被他冰凉指节碰了下脸颊,像被他掌心微粝的血痂轻擦过皮肤,冷得打了个寒颤。
她想过,这几天江随,一定是还会来找她的。
逃避没有用。所以她将他联系方式全部拉回,只是没想到,他一个电话一个消息也没有,竟又是这样无声无息,突然地找来。
“今天又有什么事,江随,要不你一次性说完吧。”林鸢仰头,尽量平静地看着他说道。
江随牵了牵唇角,想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可最终那笑意还是失了随性,涩然开口:“他今天没来接你,所以我才来的。”
林鸢脑袋嗡地一声,他那天那句“我会藏好的”,像套在她身上隐形的锁链一样,突如其来地将她收紧。
狠狠捏了捏手指,林鸢说:“江随,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能不能……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江随呆呆地站在原地,路灯下,单薄的白衬衣下摆,被夜风掀起瑟然的微晃。
“可阿鸢,是你说,会考虑一下的。”所以他听话地藏了起来。
强牵起唇角笑了下,仿佛希望她反驳,希望她否认,江随长睫微动,努力用玩笑般的语气,轻声问,“你骗我的啊?”
林鸢喉间一哽,只觉得他不知所谓不可理喻,大声道:“你难道听不出来我是在敷衍你吗?你看不出来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吗?我只是不希望你把我的幸福搞砸!你明白了吗江随?!”
她吼完这句话,几乎要哭出来。
为什么犯错的人明明不是她,这些担惊受怕的难堪,害怕失去的酸苦,却要她来承担。
“阿鸢你……你别生气,”他伸出手,想像从前一样,轻轻安抚她微颤的肩。可下一秒,又在她眼里看见毫不掩饰的抗拒、敌视,与厌恶。
手指仿佛被她眼里水汽烫了下,滞顿在半途,无所适从。
喉管哽意在齿间滚了滚,江随强迫自己收回手。
“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你不会骗我的。”他欺人自欺般安慰着自己,替她解释道,“你只是,在那样仓促的时间里,没有想好。”
“那你现在能不能,再考虑一下?”他小心翼翼地问。
林鸢咬牙盯着他,粗重地呼吸,缓了许久,突然笑了声,开口问他:“江随,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我和顾淮在一起,即便我们结了婚,以后只要我需要,我还是可以随时来找你,是吗?”
江随神色有些痛楚的蹇滞,却仿佛终于窥得一线天光,笨拙地牵了下唇角,嗓音沙哑而艰涩,对她说:“是的,可以。只要你需要,我就会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