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闪现,林鸢咽了口:“习惯了,我老家讲虚岁。”
江随没再纠结她一下虚两岁的变态算法儿,淡扫她一眼:“想谈恋爱了?”
明明是自己挑起来的话头,林鸢却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想开口,嘴唇却黏住了似的,有些干。
有人的手机震起来。
江随扬眉,喉间若有似无低“嗯?”了声,仿佛在疑问:居然还有信号。
林鸢看他去摸后裤袋的手机,才发现装着笔记本电脑的双肩包还在他手里,赶紧接过来。
江随垂头看见屏幕,看了她一眼,划开接听。
“电梯了,马上下来。”还是那副懒散的语调,“嗯。”
林鸢挂上背包,眨了下眼,不知道对面是谁。
电话挂断,俩人好像都忘了刚才未尽的对话。电梯门打开,等在一楼的客人和他们错身。
“怎么这么久?”熟悉的女声笑着冲江随说。语气有轻淡的埋怨和包容。
眼底踩进一双漂亮的高跟鞋。
正在低头整理双肩包肩带的林鸢,有一刹那窒息的感觉。
因为曾经的一些原因,有一段时间,她特意辨认和熟记过这些奢侈品,甚至一些小众的老牌都有研究,生怕遗漏再闹出笑话。
那双号称“每个女人一辈子至少要有一双”的Jimmy Choo,在女孩子脚上熠熠生辉,像极了灰姑娘的水晶鞋。
那样华丽的款式,大概要她不吃不喝两个月的薪水。
或许是饿了一下午,却只吃了一点东西的缘故,从胃里泛起的酸涩一路倒漫进嘴里。
林鸢突然觉得特别难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江随时不时的怨气一下冒了出来。
他既然是和女朋友一起来吃饭的,又何必来找她。
林鸢抬头,看见韩知希唇角挂着淡弧,朝她点了点头。林鸢用差不多的表情,还她点头示意。
“怎么不先上车?”江随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车钥匙。
“鞋跟太高了,等你来开。”韩知希说。
江随看了她一眼,淡“嗯”了声。又转身问林鸢:“你……”
“我坐公交就行。”林鸢踩着他第一个话音快速说道。
林鸢在说出这句话前,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和文艺没有半点干系。
此刻的她,却出奇得富有戏剧性。像极了电视剧和小说里,自作多情的女配。
因为江随扫了眼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挂笑挑眉:“行吧。”
男人语气里那抹戏谑和闲适,突然刺痛了林鸢。长久以来时隐时现的疼痛,在这
一刻无比尖锐起来。
她捏着锁屏的手机抬了抬:“我车要来了。”
说完,也不说再见,没管别人什么反应,脊背挺直快步走开。
公交站台上,林鸢低头盯着手机软件。下一趟直达她家的车,刚刚出站。
漂亮的跑车呼啸而过,江随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林鸢视线躲在镜片后,纹丝未动。
当年校园里金童玉女分分合合的故事,林鸢自然也有幸见证。
喉间像哽了团湿棉花,但经过了漫长夏季的暴晒,那团棉花里的水分逐渐蒸干。
已经透得过气,却依旧叫人难受得奢望更多空气。
霓虹交错的夜空,团积起蓝灰色的厚厚云层。
脚边掉落的一片银杏,仿若盛夏结幕的谢词。
林鸢都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难受的。这么久了,还没习惯吗?
她就算有些不适应此刻季节交替的凉意,也早该习惯她和江随的相处方式。
毕竟认识江随的这些年,她无非不在试探、等待,和被留下。
第2章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林鸢到家已是一个半小时后。
90式的无电梯楼房,二楼的声控灯又坏了。
林鸢剁了两脚,也没见它眨眼。
倒是郑敏听见声音,提前开了门,站在三楼等她。
“鸢鸢回来了?”
“妈妈。”心下一暖,林鸢笑,抬头叫她。
俩人进屋,林鸢喊了声“叔叔”,在门口换拖鞋。
继父曾湛英和继兄坐在小客厅沙发上,一个在看最近热播的谍战剧,一个捧着手机打游戏。
“鸢鸢,怎么回事?友安说你没吃完就跟别人走了?”郑敏帮她托了把背包,小声问道。
电视机里,敌人正在威逼利诱审讯主角。
曾友安暴躁地从沙发上弹起来,骂了声“傻逼”,把手机扔到茶几上,阴阳怪气地来了句:“林鸢,有男朋友也不早说,还让家里操心你婚事。”
林鸢放球鞋上鞋架的手一顿,没抬头,却忍不住语气有点儿硬:“人家有女朋友的。”站起身,对郑敏说,“是我高中那个同桌。”
郑敏了然,笑着温声和爷俩解释:“那是鸢鸢同学,易先生应该是误会了。要不……”
“易总结过婚有两个孩子。”林鸢平静地说。
郑敏一愣。
连曾湛英也将目光从敌我交锋挪向曾友安。
曾友安瞄了眼亲爹,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
他亲爹除了个大学教授的头衔,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
没钱抠门还死要面子,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事圈子里,有“为了给儿子结婚腾房,把继女嫁给二婚二孩男”这种名声的。
但也奇怪,轮到他自己,当年倒知道找个比自己小十二岁,年轻漂亮的了。
“易总也没怪你,就是好心提醒我们家一声,怕你真有男朋友不好意思说。”曾友安赖回沙发里,看向林鸢,老神在在地说,“对了,既然都认识,叫你朋友一块儿出来吃两顿饭呗。我跟你说我们公司最新有个新池还没满……”
林鸢只觉得有点好笑,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江随就成了别人眼里潜在的,可以助人更上一个圈层的贵人了?
她就说,今天这亲相得这么失败,她回来便宜哥也没闹呢。
林鸢解下书包拎在手里,顺便看向他,面无表情翻了个白眼。
“爸!你看她,她又瞪我!”曾友安重新弹起,气急败坏地向亲爹告状,宛若小升初的未成年。
曾湛英偏头。
林鸢没去看他,反而一脸不可置信,委屈又不敢言地怯怯看向曾友安,就差慌乱摇头,无力辩解“我没有”。
“行了,多大的人了,没有一点当哥的样子。”曾湛英不轻不重地说了儿子一句。
林鸢这个继女,在家话不多,长得乖巧,人也听话。没事的时候常帮她妈做家务,也不会像别的小姑娘一样追求吃穿,追求牌子。
小姑娘刚来这个家的那一年,脾气也有些倔,和他儿子闹过一次矛盾。后来被郑敏劝导过,小毛病也就改了。
曾湛英对她虽然谈不上多喜欢,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