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狰狞的笑容,如恶魔般存在于静姝的眼中,她细长刻薄的眉毛轻轻一挑,问道:“听说皇上,喜欢看她跳脱.衣舞。”
孙昭仪眼角颤了颤,略鄙夷地说:“臣妾可不想看。”
丽妃冷幽幽道:“中秋节那天,你不是还眼巴巴地让她献舞吗?”
孙昭仪干咳一声:“那也是皇上的意思。”
虽然她是胡说的,却戳中了丽妃的恨处,对孙昭仪道:“你进宫晚,有些事不知道,冷宫里那老婆子,能坐上贤妃的位置,能生下儿子,凭的什么你知道吗?”
孙昭仪道:“听说她的娘家,从前很厉害,和皇后一样。”
丽妃呸了一声,恨道:“是那贱人也会跳舞,她最初被皇上看中,就是在花园里跳舞,后来我曾在御前献艺,可皇上竟当众对她说‘远不如你’。真可笑,那时候贤妃怀着孩子,又胖又笨重,皇上竟然把我撂在殿中央,说我远不如她。”
孙昭仪听着心里发笑,脸上不敢表露什么,只听丽妃恶狠狠地说:“我最讨厌会跳舞的贱人。”
“那就打断她的腿。”孙昭仪更狠,扬手喊人,“拿棍子来。”
静姝宛若刀俎上的鱼肉,眼看着太监拿来手臂那么粗的棍子,她挣扎着想要逃跑。可几个宫女上前死死按住她,把她的腿拉直,就等着一棍子下来,废了这双美丽的腿。
“不要过来,放过我,你们放过我……”
尖叫声刺破黑夜,但不足以传遍整座皇城,湘湘本伏在贤妃身边睡着了,仿佛听到凄厉的惨叫,猛地从梦中惊醒,吓得一身冷汗。
贤妃因病重,再没有平日的警醒,依旧昏昏沉沉,倒是齐晦在一旁被湘湘惊醒,上前扶着她问:“怎么了?”
湘湘心跳得很快,尴尬地笑:“我像是做恶梦了。”
齐晦见她伸手擦脖子里的虚汗,从边上拿了条毯子将她裹上,劝道:“你回去歇着,不然白天我也不放心了留下你们了。”
湘湘没有固执,裹着毯子回自己的屋子去,可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重重地拥抱了一下齐晦,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却叫齐晦之后一整夜,都能感觉到湘湘在怀里的温存。
隔天一早,为了母亲的病,齐晦走了趟太医院,他所等的太医尚未入宫当值,要等他来后,才能询问母亲的事,便隐匿在暗处,以防被太医院其他人发现。这里人来人往,一清早就开始忙碌,宫女们叽叽喳喳地说着新鲜事,也有小太监来凑几句热闹,倒是个安逸的地方。
此时有一队医女从齐晦身边走过,他小心着自己别被人发现,却听其中有一人说:“你们知道吗,芙蓉居静美人的脚趾头,被丽妃娘娘打断了。”
☆、090姐妹情难回首
一句话惊得众医女议论纷纷,但她们渐渐走远,后面说些什么,齐晦不得而知。他安静地等候太医入宫,待与太医见过,为母亲取了些药,说话时恰好有其他太医来找,齐晦躲避在药柜后,那太医迎出去,门前来的人正说:“静美人的左脚被一棍子砸下去,两根脚趾已经不成形,我们合计下来,这脚趾是保不住了。还想请您看看,是留着废了的脚趾养伤,还是切……”
他们说着话走远,太医特地给齐晦留了门,待门外没什么动静,他迅速离开了太医院。但之后辗转打听清楚了静美人的事,才回到冷宫,湘湘正在喂母亲喝粥。
“这药是新的吗?你放在那里,我一会儿就熬。”湘湘指着桌上道,“你也吃两口,饿着肚子就出去了?”
齐晦坐到桌边,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食物,见湘湘和母亲有说有笑,她耐心又温柔,也许娘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人来到身边,连他自己也从没想过。
“你怎么呆呆的?”湘湘转身就看到齐晦出神,笑悠悠问,“是不是不好吃?”
齐晦摇头,迅速把粥灌进嘴里,才搁下碗筷,湘湘就拿着帕子伸过手,轻轻为他擦去嘴边的汤水,笑着说:“吃得太急了,以后要慢慢吃。”又问,“今天还要出去很久吗?要不去睡会儿,娘娘这里有我守着呢。”
可齐晦欲言又止,想到之前静美人折腾舞娘的事,他本瞒着湘湘没有说,没想到却让她亲眼看见昔日一起跳舞的姐妹被活活打死,而罪魁祸首,是把舞娘送给太监的静美人。这件事虽然没再提起,齐晦知道她一定梗在心里,昨晚的噩梦,又或是这几天门前稍有动静,她就仿佛害怕又有什么人逃跑来到这里。
“去歇会儿吧。”湘湘收起碗筷往外走,一会儿还要熬药。
齐晦没跟上,外头有水声传来,湘湘已经在洗碗了。他站在门前看着,昨晚的事说出来会很残酷,湘湘能承受吗?宋静姝的伤很重,在太医院只听到只言片语,但后来打听,才知道很严重,若是熬不过去,很有可能会送命。
“晦儿。”贤妃轻轻唤儿子,齐晦走到床边,问道,“娘,有什么吩咐?”
“我想你怎么没动静呢。”贤妃对脚步声很敏感,方才湘湘走出去了,但儿子没走,可他又不说话又不动,做娘的不免好奇又担心。
齐晦朝门外看了看,便与母亲把宋静姝的事说了,贤妃知道那位静美人是湘湘的好友,发生了这么多事,湘湘现在心里一定爱恨纠葛,静美人从没害过她,可是对别人,甚至是昔日共舞的姐妹,却心狠手辣。贤妃唏嘘不已:“静美人周旋在丽妃和孙昭仪之间,若不把自己变成妖魔鬼怪,就会被她们吞噬,怪她还是不怪她,只有湘湘自己能做决定,不该我们这些外人来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