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胡言乱语,红颜就是真傻了,皇帝既然放她走,立刻就膝行后退了几步,一骨碌爬起来要退出去,一脚还没踏出殿门,皇帝忽然抬头,又把她叫了回去。
心里几番起起伏伏,走出殿门时,红颜脸色煞白,等候在外头的吴总管见殿内并无什么动静,而这小姑娘吓成这样,不禁心里发笑,可他不宜随便询问皇帝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派了一个小太监跟着,就放她走了。
回长春宫的路,突然变得那么漫长,红颜低头数着地上的砖,怎么也走不到头,她不知道娘娘听说后会不会生气,到这一刻她都不明白自己是否做得对。
可是她看到了皇帝眼中的哀伤,那份伤与皇后一模一样,他们俩都没有走出二阿哥去世的伤痛,但在所有人面前,都变得那么坚强,甚至是他们彼此之间。
帝王家实在是累,红颜心里发苦。此刻已经回到长春宫,迎面就遇见宝珍从里头出来,四目相对,那一双眼睛里是要杀人的恨,红颜福了福身子周全礼貌,什么话也没说就进去了。
第44章 伉俪情深
回到长春宫,千雅已在皇后殿门前徘徊,一见红颜归来,忙上前说:“方才你走了,宝珍就把我们都撵出来,在里头不知与娘娘说什么。我实在是好奇,扒在门口听,就只听见宝珍在哭。”
红颜将自己的衣衫发髻理整齐,准备向皇后复命,千雅则叹:“娘娘也实在奇怪,都这样了为何还把宝珍留在咱们这儿,我总觉得她哪天就要发狠了。”
“姐姐,我先回话去,等下子我们再说,方才她看我那一眼,也叫我梗在心里。”红颜匆匆应着,掀起门帘进屋子。
屋子里再也没有她初来时的汤药气息,方才在养心殿闻见的香气,倒是与皇后殿内一模一样,不知是皇后用了皇帝所喜欢的,还是皇帝留恋长春宫的气息。
“怎么脸色这么白?”皇后正端着一盘彩墨,闲适地站在桌案前调色,见红颜归来,笑道,“外头又起风了,冻得?”
可红颜却一颗心忽然落了地,从踏出长春宫的门起,她的魂魄都好像游离了身体,这一刻总算感觉到脚踏实地,看到皇后安然如常,竟没来由地眼圈一红,噙着泪不敢叫自己哭。
“皇上训斥你了?”皇后道,用笔饱蘸墨汁,气定神闲地画下几笔,一面笑道,“委屈你了,万岁爷日理万机有时候脾气不大好,你传的不过是我们之间的事,他有脾气也不是冲着你来。”
红颜渐渐定下心,慢慢将自己所说的又重复了一遍,听见皇后软软一声“你啊,还真是看见什么说什么?”,便知皇后没动气。
“最后皇上又叫住奴婢,说还记得奴婢承诺要一心一意照顾您。”红颜已恢复气色,语调也淡定许多,“让奴婢不要管别的事,只要好好照顾您,让您有个贴心可靠的人在身边。”
皇后嗔笑:“你这傻乎乎的样子,算得贴心可靠?”话虽如此,对红颜却是十分的放心。
红颜见娘娘如此和气,也忍不住笑了,抿着唇想要点头又不敢点头。
皇后搁下画笔,端起手炉捂在怀中,慢慢走到窗下拿过一盘果脯,递给红颜叫她拿回去吃,一面毫不掩饰地说:“我要你看见什么便说什么,就猜到你藏不住。红颜啊,是娘娘利用了你,我就想让皇上知道我不高兴了,可我自己说不出口。”
果脯酸甜的气息缭绕在面前,皇后这句话,让红颜觉得自己明白了,却又糊涂了,最后晃了晃脑袋,心想她就是个传话的,娘娘说得对,皇帝真有什么也不是冲着她来。
而她传的话,果然起到了效用,当夜圣驾便来了长春宫,之后连着三日都未挪去妃嫔殿阁,红颜每日都把娘娘赏赐下的吃食和千雅和其他姐妹分享,皇后脸色好看,宫女们也看出红颜比宝珍好相处,长春宫里的气氛,随着气候渐暖,也渐渐褪去了冰霜。
且说皇帝若在妃嫔殿阁逗留,尚能用一个“宠”字来形容圣眷,可对于皇后,似乎这个词不恰当,结发夫妻伉俪情深,岂是妾室能相比较。
然而皇帝在长春宫逗留的几日里,嘉嫔正好出了月子,皇帝曾答应她四阿哥满月时在启祥宫摆酒,这句话说过,就好像做过了似的,四阿哥已经满月,除了内务府送来些不值钱的东西,再无人提起。
“她哪怕天天把人拉上床,也生不出来。”嘉嫔愤恨不已,冲着丽云怒道,“你怎么还没结果了那小宫女,宝珍那儿几时能使上劲?”
第45章 贵人最贴心
丽云皱眉道:“不是奴婢不去做,是那小丫头终日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寸步不离,奴婢实在是无从下手。”
嘉嫔轻啐,顾不得言语粗鄙便骂:“借口,难道她不用吃喝拉撒?前几日不还一个人走了趟养心殿,她总有落单的时候,你不把她除掉,宝珍怎么能对本宫死心塌地?”
丽云不敢顶嘴,诺诺地答应着,但忍不住提醒主子:“娘娘这几日可留心听了,宫里有传言,说皇后娘娘不能再生育,虽然动静不大,可传话的人不少了。”
嘉嫔一双媚眼瞪得硕大,紧张地问:“怎么传出去的,你到外头去说了?”
丽云连连摆手否认,分析道:“只怕宝珍还许了别的娘娘,那几位深藏不露,指不定也算计什么呢。特别纯妃娘娘也是有儿子的人,皇上还那么疼三阿哥,奴婢觉得,您千万不能全信了宝珍,除掉了那宫女,她兴许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