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头上一把刀,质疑神灵受活剐。兰舟瞄了他两秒,小声说:“我也不信。”
俩人同时笑了笑。
吸吮口子算武校人的本能。武教谬误的歪理很多,都纷纷都说,上好的云南白药抵不上你二两唾沫星子消毒好!但凡嘴能舔得到就别拿水冲,自来水干净?粪汤里加了漂白/粉就流来给你用了。
见血上嘴成了龙虎孩子的肌肉记忆,既不恶心也不嫌弃,那腥咸成了舌尖上常有的一味。伤在上臂外侧,因之胡自强伸颈曲背,扭成了个天津大麻花,舌尖才微微触上创口。他造型别致,兰舟顾自拆药,一下儿竟也没什么代劳的意思。
比柳亚东,他与他人肢体似乎生了一层隔膜,哪怕是一起长大的胡自强。同乡同族,雷同的命运,说亲人也不为过。但又似乎仅此而已。
细想其中没有痕迹的变化,兰舟是有羞愧的,好像他不知好歹,不经意间轻视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但不对,从来没有,他自始至终着紧着胡自强,从未将他推到远的位置。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彼此之间不如从前了呢?似乎是与柳亚东对照,他得了这个叫人瞠目的结论。
胡自强笑,他跟着会为他开心;柳亚东笑,他想知道这笑是为了谁;胡自强哭,他感同身受地难过,想鼓励劝慰;柳亚东哭,他同样率先想刨根问底知道为了谁;
胡自强——倘若死掉?
他可能一生负疚,从此失去快乐的权利;
柳亚东死掉,他就连继续活着的意愿都不想有。
天。
兰舟猛地打翻了药水儿瓶,褐黄的碘酒泼了胡自强一裤子。
“哎!”,“对不起!”
胡自强站起来抖落,“想什么呢?船儿,没事,好在不是烧开的水。”
兰舟颤抖着手,摇头说:“我没留意,快换了吧,不然洗不掉了。”
“嗯。”
他开始剧烈地思念起柳亚东,五脏痉挛般的刺痛,甚至微微有了想呕吐的感觉。这份感觉里,他又想把那晚的彝语转化成平易的汉语的强烈冲动。他觉得汉语才音调优美,才情感浓烈,才述得清自己。
口子里外三层地包严实了,兰舟瞄见胡自强颈上几枚紫红的斑痕。他指着问是什么,见胡自强惊了一记,捂着说什么都不是。不追问,就那么静静一刻,胡自强主动说:“我觉得对不起你,和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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