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帮我俩拍个合照么?”
“行啊!那有什么麻烦的。”缪骞拿起相机,“你想怎么拍?”
“你数一二三吧。”
“现在就数?”
“嗯。”
“那我数了啊......我数一、二、三。”
柳亚东勒过兰舟,恶狠狠地吻住他。服务员“哎哟我操”,钻进后厨,缪骞对此无从描述。
第37章
缪骞无生父生母养育,却并不觉得有多痛苦,一在于物质条件丰富,一定程度上磨耗了他惊奇与比较之心,二是他遗传了缪蘅的不知世,从不强迫自己去注目缺口,那份怅惘永远是不实的、遥远的、浅淡的。
他记得是98年,自己转学去第二所初中念书。初中在靠北的边陲小县,县里矿山颇多,县里人多贩制铸铁锅,口碑不错,甚至能销去海外。
初中序列本县第二,后楼挨片翠翠的玉米田。缪骞初到班级,从思维方式到口音皆与人不同。他适应不了,缩进小圈,孤僻寡言,不交际。莫琳枫对他没有“我希望你是”或“我盼你成为”的要求,只两件:健康长大、远离凶险。他歉疚地说,这只是个中转,一学期,等尘埃落定就走,我会给你最好的。“走”即送走他,送去北京,自己躲远,这是后话。
缪骞记得他同桌姓武,颈子细长,有鹤的清凛,父亲是个七九年平反的右派,在文化宫司文职,老来得子,目光慈济却为人残酷,人的阶级之分他看得很重,据说也是个老变态。武姓男孩似乎被蹂躏过,扭曲出一副不健全的心智,乃至投映在他五官:唇薄且凸,鼻梁窄,眼眯成缝,精光闪闪,有一种窥伺他人的阴险,显得他居心叵测。他用功的程度令缪骞初见就咋舌,那根本是战斗,而非学习。莫琳枫交了更“额外”的钱,班主任关怀备至,妄图让武姓男孩辅导他成绩。面儿上说,你的成绩教他不耽误你;私下说,你知道他哥干什么的畜生?别不服气,老实照我说的做。
缪骞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他同桌极为冷峻,常用仇恨的目光扫描自己。
题做对,他点头不置一词;不懂不会了,问他一句,他会先给个冷蔑的笑,继而拿过题本,用极平的口吻快速讲一遍,最后昂起下巴问,听懂了吗?他的威严真是令人臣服,不管懂不懂,缪骞都点头。
可缪骞不久就发现了他的一个毛病。班里的英语老师是北外本科的,不知因为什么不可抗力,回这个鸟笼子教书。她从现代化进程的队首退居末梢,落差不啻天渊,所以她为人傲慢,像这县里的任何人事,都落俗得值得一再鄙视。她穿各色的一步裙,臀呈梨型,丝袜是审美外缘的烟灰色。她搭一眼学生提问,指尖夹支粉笔,形状如呷烟,谁答对了,报以轻微的笑,及一串调调性感的英语,good!Sitdownplease。
每这时,他同桌都用那双细如席篾的眼睛盯着她,嘴边定规的是那个笑,宛如在赏荡妇。不久他两肩揪起,浑身一个颤抖,继而懈下,目光绵延出去。次数一多,缪骞忍不住关切地问他:你身体没事吧?他眉耸起,眼里慌乱撤隐,聚起怀疑,最后成型为怜悯。他抓住谬骞手,笑得含糊暧昧,掌心热又黏糊。
武带缪骞去扒了她办公室的后窗。英语老师打了盆水,在屋里拉高裙子,往下褪着丝袜。他说:“她在大学里跟教授乱搞,混不下去才回县里来的,都知道她贱。”
缪骞垫着四块砖,腿肚子发颤,说:“......啊?”
武说:“她有性病,那里动不动就痒得受不了,他每天都要在办公室里洗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