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思敏身上蛮多谣传:改小五岁的年纪,几根陈旧的刀痕,贼窝里长大的童年,耍双根甩棍撩翻十六中混子盟邦前头子的战绩,都牛叉得像陈浩南的个人履历。他那回被吴阿迪的一锹干了个中度脑震荡,竖着翻墙进戏校,站那儿一个屁没放,横着被送进了县急诊包头,真他妈倒血霉。
秋明凯回校,酷似费玉清一张俊脸憋出酱爆的棕红色,他揪着吴阿迪暴喝:“你让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始作俑者“英勇”道:“他们先打人的,他活该。”
“你少放屁!”
“......我去道歉,求你,秋老师,求你别告诉我妈妈。”他哀泣。
黑社会受伤住院得什么样儿呢?坐着一圈手下,叼烟拎棍,凶神恶煞,老大外披西服盘腿置于床中央,身上描龙画凤,眉目不怒自威。一挥手,提上叛徒,打个响指,一顿挥拳如雨。那些年打香港吹来的江湖风月,实在有点儿唬人。
吴阿迪惴惴地敲病房门,心一横,心说是死是活烂命一条,大不了我上赔你一条腿。房门开了,露一张千沟万壑的痘花脸。混子揪着书包带,怒目圆瞪着喝:“我操,你他妈的还敢来呢!”
屋里明敞敞的,洁净雪白,消毒液的味道似乎把混子们都涤净了,不再贱,洗出一股青雉的味道。厉思敏脑袋后面光荣缝针,干脆剃了个光瓢,包着白纱。他手里正拿着枚缺了一口的红富士,红艳艳的。
相关后续,混子们替厉思敏操老妈子闲心。
“我日,我们拿皮带打,你他妈拿锹!够狠的!我们老大头都剃了!快他妈赔吧!”
秋明凯唱的是文武小生,说话忍不住顿跌起伏:“是是是,赔是要赔,但这个事情呢,我肯定要和他家长协商处理。”
“我、我操,干嘛叫家长啊,想死啊叫家长,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叫!”
“你们还——”
“哎,你见过混混叫家长么?叔。”
“你——”
“我家小表叔在这医院上班儿才没收钱!这样,医药费我们就不要。”混混龇牙,精明诡滑,大人似的掏烟出来往外递,说:“就赔我们一台游戏机,怎么样?!不亏吧你?你他妈一大人,别说连游戏机也买不起啊?”
秋明凯彻底不响。
吴阿迪一直偷偷观察着厉思敏,深知当老大的发话才叫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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