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君听王骆把黎族祖先的秘辛娓娓道来,内心嘘唏不已。对于鬼神之事,温子君持中庸之道,他自然没有亲眼见过什么鬼神狐怪,但世人自古至今都在信奉,或许有其神秘莫测的一面。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辉映照在圣山峰顶,显得格外明朗清晰。天空没有一丝云,几只苍鹰还在空中翱翔。
温子君见赛石冲到队伍的最前面,转过一片白松林,便到了圣山的禁区边缘。那里还有一百名圣山卫士驻守,见到队长带着族长前来,纷纷出来迎接。
赛石把山下欧西长老勾结外人篡夺族长之位的情况说与这些卫士听,去留由他们自己决定。经过短暂的商量,一百名卫士全部决定跟随族长,跟随赛石。他们本是赛石的手下,加上一直都对欧西长老有点看法,自然不肯下山。
有少数人对于温子君三个汉人可否上圣山表示质疑,王骆与赛石据理力争,加上追兵在即,他们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进入圣山之前,赛石把所有年青力壮的男人都派出去,就近猎杀野兽,女族人则就近摘野果,挖黄芩之类可食物。温子君见了,心里对赛石心思的缜密感到佩服。
一进入圣山禁区,目之所及,全是灰白色的岩石。没有高大的白松,没有低矮的灌木,就连寸草也没有。在那些岩石的脚下,零零碎碎长着的是一些地衣。地衣有颜色也是近乎灰白,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一定很容易把它们忽略。
蜿蜒的山路,全由碎石铺成,一直通往山顶。碎石上亦有细细的地衣,说明这条碎石路甚少有人走。事实上,每年除了送圣女上山,基本上是再没有人要去山顶。除非发生了什么影响全族的事情,比如旱灾、水灾、虫灾,或是丰收,新族长继位等等,才会由大巫师带着族长及长老等人上圣山祈福求愿还神。
碎石路两旁,不时会有一些石堆,约有一人高,九尺见方,下面是大块的石头,渐上是越来越小的石块,堆成一座小石山。
石堆的顶端是一块一尺见方的扁平石板。有的上面放着一对还连着的牛角或是羊角,两只尖角斜指苍穹;有的上面是牛或羊的头骨,空洞的眼槽依然向着悠悠白云,猎猎苍鹰。
牛羊的尖角或是头骨,如果弃之于山野的话,或许会使人生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但是在全是岩石的黎族圣山上,它们显得是那么突兀,给人一种肃穆,苍凉的感觉。它们带给人们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生命的敬畏。
温子君发觉,他们几百人沿着碎石铺就的道路往上渐行渐进时,先前一路上的惶恐,杀气,伤心,愤怒,疲惫,甚至是互相之间的微笑,全部都已不见。他们一个个都是一脸的肃穆和宁静,他们走的不是穷途末路,而是朝圣之路。
后面的追兵,仿佛都已远去,再没有谁在这条碎石路上狂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过了千年万年,又好像白驹过隙,只在眨眼之间。温子君发觉他们已经到了山顶。
温子君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全部是巨石铺就。他面前就是直插苍穹的峰尖,从巨石广场往前走,攀过六级石阶,便是黎族的祭坛入口。入口四周都用方块大石重新镶嵌,显得气势宏伟。
祭坛大门座北朝南,正对来时的碎石路。东西两面却什么也没有,温子君走到东面,发现下面乃是悬崖绝壁。往外望去,白云与苍鹰都在脚下,更不要去说那些远方的无数山峦了。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诗人杜甫曾经想象过登上山之巅所看到的景色,只可惜未曾身临其境。而温子君如今却真切地感受到了“一览众山小”给人的那种震撼。
就在温子君遍览群山时,王骆他们却为汉人能否进祭坛而与其他族人争吵起来。
龙六与龙七过来向温子君报告王骆他们争吵的事情。温子君听了,微微一笑,叫龙六去把王骆请过来。
王骆见龙六叫他,他望了温子君一眼。然后一脸忿忿不平地走到温子君面前,嘴里说道:“全是一些食古不化的老古董。你们汉人有名话叫‘事急从权’,非常时期自然应有非常时期的应对法则。难道说那些黑衣死士也会因为这里是我们族的禁区就不再追来?难道他们到了这里就不会杀进祭坛去?也不想想,他们能够平安到此,是谁的功劳。”
温子君却一点也不生气,他对拍拍王骆的肩膀,说道:“王骆,这也不能怪他们。祭坛对于你们族人来说,是比生命还要高的存在。他们自然不想亵渎了自己心中的圣地。我们三兄弟能够理解。我们就呆在外面也行。”他指着四周继续说道:“你看,在这可以眺望多么辽阔壮丽的景色?”
王骆面有愧色,还想说什么,却被温子君拦住了。温子君笑道:“王骆,你不必过意不去,如果你真的感到内疚,那等下你出来陪我们不就得了?你说呢?”
王骆也不是那种古板的人,他听了温子君的话,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了,他笑道:“那就如此吧。”
王骆走到族人面前,说了一阵话。那些族人都望了温子君三个汉人一眼,便默不作声地陆续进了祭坛。
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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