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喝?”
“怎么可能?”
“你不是单身狗吗?”
马斯坦古笑了笑。
爱德闻言,嘴里的咸辣的肉酱一瞬间无比干涩,难以下咽。
于是他伸手拿过罗伊的水杯,对方一声不响地看着少年喝了一口、艰难吞咽。爱德干巴巴地笑起来,“这种情况下……我以为你会睡在别人的家里?”
“我本来也那么以为。”对方漫不经心地从爱德手上重新拿过自己的被子,没皮没脸地回答道,“不知不觉还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哇靠你个骚货终于被别人甩啦?”爱德一脸毫不掩饰的兴高采烈。
闻言,马斯坦古好奇地抬起头,只见对方金色的大眼睛正闪闪发亮地看着自己,一副迫不及待落井下石的模样,殊不知还有一大片番茄酱糊在他的脸上,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抽过纸巾,低着头轻笑着对折了。
“我被甩,你就那么高兴啊?”
他伸过手,爱德不记得纸巾糊上脸的触感,只记得他屈起是指节擦过自己脸颊的轻柔。爱德倒吸一口冷气,他听见对方戏谑的声音滑过,轻浮而柔和,一如在自己脸上转瞬即逝的白纸。
“那我睡到你家去,怎么样呢?”
爱德的手指,几乎是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捏着叉子的手指用力地隐隐颤抖。他看向对方,马斯坦古的眼睛也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爱德想怎么会有人挂着黑眼圈还是那么好看?爱德想怎么会有人能把这样假惺惺的邀请说得像发自肺腑的情话?随后他恍然大悟,他想这就是对方一直以来对付那些自动咬钩的人的手腕了,这就是所谓“乘虚而入”时的可乘之机了。
罗伊这样的伎俩对付过多少人、多少次呢?爱德是无从知晓,但对他而言或许早就熟门熟路了吧?被甩只是玩笑话,马斯坦古年轻、好看,不经意的一瞥就能调情,拉住自己的手腕就足以魂牵梦萦,对他来说,能让他感到落寞的人才是极少数,愿意温暖他床榻的人怕是召之即来。而爱德在他眼里,兴许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那也无星无月的深夜里,麟曾在电话里前言不搭后语地对自己说,破裂了又不试图去自己修补自己的人就像碎裂的水瓶,不论对他多好、不论对他怎样温柔,那些感情都会像曾轻易流入那样、轻易地从他身上流出,不留下一丝痕迹。他大抵是寻找过可以去修补自己的人,也许有一次两次,也许有过许多次。而爱德不会是第一个试图去填补他的人,哪怕他是爱德第一个如此强烈地渴望自己能够去珍惜的对象。
如今,那么一个机会落到了他的眼前,通过对方擦过自己脸颊的手指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传递了过来,不容逃避地逼问着他、引诱着他。这个时候,只要他回答说“好”就够了。爱德心想,只要自己说“好”,对方的温柔、对方的好看、对方的聪颖就都能变成自己的,他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就终于可以攥到自己的手心了。
只要自己说“好”,罗伊也许就可以是自己的。
爱德闭了闭眼睛,攥着叉子的指骨绷紧泛白。他对自己说,我从来没有那么想得到谁过;他对自己说,我从来没有鼓起那么多勇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