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要死要活的煎熬对爱德华一个重度焦虑症患者来说无异于酷刑,流逝的每分每秒都如坐针毡。索性电话不长,马斯坦古赶在爱德死于焦虑跳楼前即使走了回来。爱德僵硬地艰难起身,侧过脸尴尬地咳了咳,将毛巾连同耳机一起从脑袋上拨下,只见马斯坦古回来时的脸色多少也有些青黄不接。
“不好意思,”马斯坦古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衣袋,“我朋友航班因为大雨延误了,我下班后得去和他碰碰面。抱歉撸串的事可以推后吗?还是说你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想跟我谈?”
有啊!!要紧得不得了!人命关天!你不依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死在你们大楼正门口对着的马路上,让你们清洁工冒着大雨去清理我血肉模糊的死尸!!
“哦,没有。”爱德露出狰狞的微笑,“反正就是想还你顿饭而已,不要拉倒,算你八辈子倒了血霉,没机会品尝人间真味。”
“……”
沉默你妹!我都发出了那么恶毒的诅咒,为什么不说话!要么回呛我、要么反驳我啊!跟我说算了,我跟你走,你说吃啥就吃啥,你说领证就领证,你说滚床单就滚床单啊!你说呀!
就在少年五脏六腑都在翻天覆地沸腾的当会,默默盯了爱德片刻的马斯坦古突然就开口了。这一开口,就猝不及防地让剧情整个翻转了个面。
“要不下班后你跟我一起去吧。”马斯坦古若有所思地看着爱德瞠目结舌的脸,慢慢地说,“反正关于这件事,我上次就处理得不太好。今天正好可以当面跟你道歉。”
啥?
当时听到那话的爱德一头雾水,完全无法破解马斯坦古方才的句子中一连串的指代,半天想不出马斯坦古到底做什么伤天害理对自己不起的破事,模模糊糊间还疑心过马斯坦古是不是要把自己称分量卖给黑社会人贩,因为自己的前任室友以及青梅竹马都曾拿类似的话如此威胁过自己。
爱德就这样对自己是否会被动涉入人口买卖一事忧心忡忡了许久,以至于让他工作的时候状态都有些魂不守舍,面对种种槽点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加以吐槽,而错误地让人以为他是个温文尔雅、颇有教养的知识分子——事后,此观点不仅让爱德十分震惊,更使他沮丧地感到自己失去了真实的自我。然而,当马斯坦古下班后撑着黑伞斜倚在门口、懒洋洋笑着等爱德一起走时,爱德居然觉得暂时失去自我也不是什么无法忍受的事了。
真相即大跌眼镜、又合情合理。结果马斯坦古带爱德去的居然是附近一家炸鱼薯条店,而带他去见的人居然就是马斯.修斯。爱德这下想起来马斯坦古说的“处理不好”究竟是哪回事了,他只是没料到对方居然还记得。
他还以为,只有自己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议员赶着时间来炸鱼薯条店吃饭的画面比想象中有趣。马斯.修斯看上去确实像是刚从延误班次的飞机场一路风尘仆仆,走进餐厅时身上的外套还沾着细密的雨水,被随意撸上去的刘海也泛着隐约潮气。他一边低头擦着起雾的眼镜、一边往他们那里步伐轻快地走去,然后熟稔无比地坐在了惊愕万分的爱德华对面,并伸长胳膊翻山越岭地拍了拍自己的肩,笑盈盈的祖母绿眼睛神采飞扬。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这有些自来熟的笑容却并不让人难受,反而神奇地让少年刚才还紧绷得皱成一团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他默默摘下耳机放在了一边。
“所以你就是爱德啦,”他笑着翻开菜谱,“真不好意思,上次跟你碰面的时候都没有好好跟你打招呼。”
爱德愣了愣,赶紧回答,“不不不,这都是马斯坦古的错。”
“确实,”修斯果断落井下石,“这顿饭让他请吧。”
“还敢说,”马斯坦古挑了挑眉头,“是谁当时跟我说自己半小时后就要上飞机半分钟都不能耽搁的?”
“还敢说,是谁可怜兮兮地说自己不敢一个人医院拆线怕死在那里的?”修斯模仿着基友的口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