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儿听得心凉。赵渊何其狡猾,明知西门默义有能力,却心生防备,可又不忍闲置了一人才,就想出了这样压榨的方法。打游击是最辛苦的,却又有效避免了西门默义手握重兵。
丐儿在心中诽谤着,幸好西门少将军内心有着深重的忠君理念,若是换做是她,皇帝你既这般疑我,我何必任你唤来调去的为你卖力呢?还不如每去一处征服一批,在各地建立像水浒仙寨那样的根据地,等到边境都被根据地占领了,西门默义振臂一呼,吓一吓老皇帝,该多有趣!
丐儿这样想着,更加坚定了让西门少将军挂副帅的念头。
这样,打仗就变得有趣多了,才不枉出去走一遭。丐儿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赵迁道。
丐儿的忧心浮在了言表:“我觉得,这次还是让西门少将军挂副帅为好。”
“怎么说?”赵迁直视她。
丐儿理一下思路,缓缓道来了:“从你的方面说,太子以前没有带千军万马的经验,这次作战至关重要,出不得任何的疏忽大意,而西门少将军自小血拼沙场,打过的仗比很多人走过的路都多,有他在旁,胜算的把握更大些。只有打赢,太子才能立下威望。”
赵迁摇头道:“那若打赢了,士兵百姓们还会把功劳记在他头上。我如何立得了威信?”
丐儿道:“你是主帅,他是副帅,论功劳自是你的更大些。”
赵迁更不同意了:“说得好听了是这样。说得难听了,西门少将军早就赢得了大批的人心,他们心下那杆秤都偏向着西门少将军。这次打仗,我必须与他撇清了干系。”
话已至此,丐儿知道再劝无益。
都没再说什么。赵迁、丐儿静默而躺,到了翌日清晨都未合眼。
赵迁走后,丐儿愁眉苦脸。南宫峙礼问她怎了,丐儿提防地看了南宫峙礼一眼,把与太子的对话拣主要的告诉了他。南宫峙礼笑道:“多大点事儿!太子想争人心,还想在伊人跟前捞面子,你是无法劝他的。如果你怕太子打不赢,我可以给西门少将军递个信儿。”
“你?”丐儿惊道:“递什么信?”
南宫峙礼不紧不慢道:“我就把情况如实的对他分析。让他领着五千精兵,在距离太子与夜漠交战不太远的地方驻扎。如果太子落败,就让西门少将军突发其兵、从天而降,攻夜漠个措手不及。”
“西门少将军,他会听你的?”丐儿忽想起了西门少将军与南宫峙礼是兄弟的事儿,笑道:“就算你把印记给他看了,并说出他的身世,毕竟那么多年失散,总得相处一段才能信任亲近。他不会贸然听信于你的。”
“我不行,那么你呢?”南宫峙礼踱着步悠然道:“我伪装夜漠士兵把你劫走,给西门少将军捎信,说如果想见昔年八月河畔相救的那位女子,就必须从夜漠人手里夺回来。我相信他会听信于我的。”
丐儿嗔目而视,怒道:“你不要暴露我!我去是为了看战况!”
“我给你增添些热闹,还不行吗?”南宫峙礼笑道。
丐儿气结。
顿了半晌,丐儿哼道:“本丐妃命你给我呆在神珠殿保护皇太孙,不得出去半步。”
“皇太孙几乎时时在张武师那儿,不会出问题的。”南宫峙礼斜斜看着她,散漫道:“有太子的帮衬,我相信你能混出宫,女扮男装随众出征。但瞒过了初一瞒不过十五,你还是想想如何向宫人解释太子丐妃不在神珠殿的原因吧。”
“额……”丐儿头疼了:“我就说想绣姑姐姐了,请假去坎平鞋庄居住数个月。”
“你是皇太孙的生母,你以为你能扔下皇太孙,在外居住那么久吗?”南宫峙礼道:“宫内外盯着你的人那么多,你以为不会有人怀疑你不在坎平鞋庄而暗查此事吗?”
丐儿急道:“那总不能让我向皇上请旨,说要陪太子一起出征打仗吧?赵渊会不会认为我在胡闹,禁了我的足?”
“这个,就无法猜测了。也看你自己的了。”南宫峙礼掸一掸袖口的褶子,事不关己道。
“总有办法的。”丐儿想了想,大笑道:“我这个太子丐妃从神珠殿溜出去数月,想要瞒过众人不容易,你这个神医也没那么容易吧?”
南宫峙礼道:“伺候你生下了皇太孙、你的身子也恢复了,我是该请辞出宫的时候了。太子眼中,我本是浪迹江湖不见首尾的神秘医者,想来他也不会为难我。至于其他人,我静静地走了,也许再也不回来,就不用逐一请辞吧。”
丐儿一愣:“你要走了?”
“我属于这里吗?”南宫峙礼轻轻反问道。
“可是……可是……”丐儿道:“你在神珠殿住了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格局。你突然走了……”
“这不是你也要走吗?”南宫峙礼道:“算是以此来过渡吧。再说,我只是离开了宫中,咱们见面的机会多着呢,只怕到时候你不胜其扰呢。”
“你该忙你的大事了吧?”丐儿安静朝着他笑道:“我还真习惯了与你这样静好、无风无浪的朝夕相处。”
悲与喜,在南宫峙礼的眼中如光影般陆离流转。他启齿笑了,魅惑如初见。
丐儿骂道:“又使用美男计!神经!”
南宫峙礼桃花眼微翘道:“你都是人母了,美男计还对你一如既往的有效吗?”
丐儿闷闷不语。
南宫峙礼道:“你放心。”
“我放心什么?”丐儿失落道:“也许再回来,这里已物是人非了吧。”
第三〇〇章临行部署
自从那晚赵迁兴致忽起说要带着丐儿出征,丐儿的心就如风吹皱的湖面,晃动不止起来。但到了第三天,赵迁就反悔了,又说让丐儿老老实实呆在神珠殿,照顾嵘儿,要他们母子好生等待着他凯旋归来。
艰苦受孕,怀胎十月,再加坐月子,这一年多丐儿几乎没出这片湖半步。照她以往的性子,能禁锢这么久,要么是无奈的奇迹,要么是非人的煎熬,要么是随遇而安的豁达。
而前两种,无疑占了主要。
所以,丐儿坚定了“抛”下儿子去闯荡游玩的一颗心。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赵迁无论怎么劝她,她就不听。赵迁说我走之前不会带你,丐儿就眨巴着眼睛道,你以为凭我的能耐和智慧,自己单枪匹马出不了皇宫吗?找不到军队吗?就算你多派几个人看着我,但如果有人知道我迫切想出宫,只怕非常乐意帮我,盼我永不要回来才好呢。
赵迁傻掉,半晌才吐出一句:“你成心让我走得不安稳对吗?”
“那就带上我啊。”丐儿与他和着稀泥。
赵迁道:“那你说一说,你出宫这么久,该怎么向父皇、母后隐藏这件事。”
“我总不能说要带上你打仗吧,”赵迁道:“万一没能打赢,朝中大臣还有天下百姓,岂不把主要的过错堆到你一个人身上了?说我昏庸不堪大任,说你祸水扰乱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