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看着丝栾一副意有所动的样子,薛浅芜就算劝,也未必能起多大作用。还不如任她去。
这样忖着,薛浅芜亦没吱声儿。丝栾向两人拜了别,蹑手蹑脚走到了太子妃身旁。
柳采娉脸上闪过一丝笑,招了招手,众丫鬟随着浩浩荡荡同去了。刚出了门,只听太子惊讶的声音响起:“太子妃来这儿作甚么?”
紧接着是东方爷见礼柳采娉的问候语。柳采娉没回答赵迁,勉强镇定一下,笑道:“干霖院还真是块儿宝地啊,连东方弟也来!”
赵迁反应很快,笑道:“我跟东方弟说,我在干霖院看上了一个侍女,东方弟好奇着怎样的女子敢住干霖院,于是就商量着来看一看。难得东方弟如此有兴致,本太子也不好太吝啬了!”
东方爷道:“是啊!掖藏美人,不让露面,可不是迁兄的作风呢!”
两人一唱一和,实在无有破绽可寻。柳采娉看了看丝栾,微微有些尴尬,旋即恢复了常态道:“赶得真巧。臣妾想着太子公事繁忙,忘了给丝栾安排住的地方,今天听宫人们议论……臣妾觉得丝栾身为侍妾,却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实在有失皇家体面,就擅自做了主,让丝栾去前院和姐妹们同住,也好增进彼此间的感情。”
赵迁一怔,随即笑了:“太子妃费心了。丝栾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就算往前院挪,还是让本太子亲自为她布置房间吧。太子妃准备的住处,先空着吧,留给后来人住。”
柳采娉的脸瞬间变白了。可偏偏被堵得死死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赵迁懒懒的音调有几分邪,瞅着太子妃道:“怎么不回去呢?难道还有别的事么?”
柳采娉拜别道:“没了。臣妾先回。”
看柳采娉走了,赵迁淡淡地递出去一句:“以后没什么大事儿,就别来这里了。丝栾在干霖院住得久了,能承受住阴寒之气,你是尊贵的太子妃,怎能受得这等艰苦?”
柳采娉声音带些哽咽的发堵,遥遥应道“臣妾谨记着了”,头也不回走了。丫鬟们慌慌张张跟着,没一个人敢再说话。
丝栾跪下道:“幸好太子来了。奴婢一时也不想离开干霖院。奴婢一旦离开,太子和东方爷还怎么有借口来看丐儿姑娘呢?”
赵迁含笑点点头道:“你的功不可没。本太子和东方弟是不会亏待你的。”
东方爷恍然没注意这一切,他的眼神投注在薛浅芜身上,一直没有离开。薛浅芜红着脸,偶尔也望望他,千言万语不说,心下似乎也皆明晓。
是啊,他们有多久未见了!每次来接或者送素蔻公主回宫时,他几乎都控制不住脚步的方向,可终究又被那些人拽进了现实中。他不能来。
今日,素蔻公主不用跟着他回府了。他才得以跟随着赵太子,一同来干霖院瞧瞧。
对视良久,东方爷大跨步上前,握着薛浅芜的手深情款款道:“你又见清减了。我不在你身边照看,你得爱惜身体才是。”
“总是说我!你也不瞅瞅你自己!”薛浅芜抚摸上他的脸,在他铁青的胡茬上摩挲着。不知何时,东方爷竟有了一种沧桑的感觉。比起初见时的面若冠玉,薛浅芜真实的觉得,他受了太多的心理煎熬,所以才有这种沧桑的疲惫之态吧。
丝栾、如谷、赵太子迁,看着二人柔情深沉,立在那儿,看也尴尬,不看又忍不住。
有太多的羡慕。最终,看客们还是退了门外出去,轻掩上门,给二人单独相处的空间。素蔻公主在远处偷偷地窥着,当视线被门切断时,她的眼里闪出一簇愤恨的火。
谁都在忍。不过是看谁更能忍。
素蔻公主最大的优势,在于她的置身暗处。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可能在旁人最不注意的时候,以最迅猛不可防备的姿态去攻击敌人。
凭东方爷常年习武的敏感,未必察觉不到。只是每次他与薛浅芜相对时,都特别的投入,几乎忘了世俗一切。所以对异样的氛围就忽略了。
这次东方爷没有急着与心爱的女子亲热,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太多的情想要倾诉。
搂着丐儿的肩,一同坐在床边。薛浅芜眼里湿湿的,问道:“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作了很多难?为了我是不是太麻烦了?”
“傻丫头……”东方爷抚顺着她的发,宠溺一如往常地道:“倒会卖乖!谁让你不许我三妻四妾?如果那样,我岂不是就轻松了?”
薛浅芜顿时寒了脸,一把推开了他老远,留给他一个脊背道:“谁妨碍你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以后别来干霖院了,你倒是去娶一堆妻妾啊,塞满宰相府也没人管你!”
东方爷开怀大笑着:“好久没见丐儿吃醋了!没想到吃起来,还是这么烈性桀骜!”
薛浅芜哼一声,只不理他。东方爷好生哄着她:“我说一句,你竟当了真?也亏得我认为你是最知我的,居然这么不相信我人品!”
薛浅芜嗔怒道:“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信不过男人!”
东方爷忍不住再笑:“瞧你这气鼓鼓的模样,好像天下男子都与你有仇似的。”
“想让我为负心人记仇,门儿都没有!分手之后,那便是相忘于江湖!”
“好好,是我错了,开句玩笑也惹得丐儿不高兴……”东方爷道:“可是话已出口,怎么办呢?要不你惩罚我?或者在被窝里虐我?”
薛浅芜的脸烧到了耳根,轻捶他了一下:“你这不正经的!”
东方爷看她因生气,腰身往前挺着,不禁拿手摸了摸她肚子,满是期待地道:“你这么爱争气……何时肚皮争气一回,给我添个娃儿?”
“啊?”薛浅芜不期然他蹦出来这么一句,听得耳根酣热,坐立难安,最后道了一句:“我才不要未婚先孕呢!绣姑姐姐肯定会笑话我!”
东方爷附在她耳畔:“谁先笑话谁,还不一定呢!”
“什么?”薛浅芜立即坐得绷直了身子。
东方爷笑道:“有情男女日夜住在一处,像我这样的君子尚且持不住……怎敢保证秦延那样的热血儿郎呢!”
“你坏!”薛浅芜道:“秦延看着热血,说不定比你还矜持!你可别把人家揣度坏了!”
东方爷摇头道:“秦延若比我还矜持,那就惨了!你那绣姑姐姐可不像你这般是个善使诈诱惑的,我坐怀不乱的都被你俘虏了!她是持重的人,秦延如果再不涎皮赖脸着些,那层窗纸怕是永远捅不破了!”
薛浅芜晃了晃脖颈,笑得极贼:“那可不一定啊!情到深处,不由自主!任凭绣姑姐姐性子多冷,哼哼,两只巴掌对着一拍,就会响了……”
东方爷看着她坏笑,眉宇间笼罩着一层热烈渴盼:“要是这样,咱更不能落后了去!”
“谁说和她比了?”薛浅芜忙躲了起来。
东方爷一手拦着她,把她按在墙上,故意逼近了她。温润煦暖的呼吸,吹在她的耳畔,一撩一拨地逗着她。
“不带你这么勾引的!”薛浅芜抗不过,伸头一撞东方爷的胸膛,他仰面倒下了。薛浅芜压在他身上,以胜利者的姿态道:“让你还欺负我!”
“再不敢了。”东方爷双臂环着她的腰,以商量的口吻道:“要不你欺负我?”
说罢半张半闭着眼,一副任贼女采撷的模样,认命地屈从在薛浅芜的身下。薛浅芜张口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